马车一路行驶,不过了多久,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掀起车帘,跳下马车,抬头看去。
金色的牌匾上镌刻着“玉兰轩”三个大字,每一个字都是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牌匾的下方悬挂着一串红色的纸灯笼,在风中飘荡着,发出类似于鲜血的光芒,映照在隔壁白云寺外墙的壁画上,使得慈眉善目的佛陀阴森恐怖起来。
走进玉兰轩,招待的小二便迎了上来,一看是张大公子,立马弯腰说道:“张少爷,楼上请,您的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张公子点点头,让小二前头带路。
走上楼梯,穿过走廊,来到了正中央的包厢内。
一桌美酒佳肴摆放在房间中央,管家带着两名姿色秀丽、身材窈窕的女子站在桌边伺候。
方书生见后,眉头一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张公子哈哈一笑,对管家说道:“老赵啊,你又自作主张了昂,我可没让你叫姑娘,快带她们下去。”
“少爷,是我不好,我不知您今天请的是方公子。”
赵管家躬身认错,然后挥手示意那两名姑娘退下。
方书生这才迈过门槛,走进房内,坐在桌旁。
房间很大,布置得也很奢华,名贵的花草摆放在四周的墙边,燃烧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之中,闻起来十分舒服。
两扇落地的雕花窗户,推开窗后,便能看到楼下庭院的大戏台。
梨花苑的戏班子正在台上咿呀唱着曲儿,台下的观众们时不时的鼓掌叫好,喧闹声不断传上来,顺着走廊,冲出玉兰轩,然后四散而去,击打在阴森的佛陀身上,打回慈眉善目的原形。
赵管家等自家少爷和方书生坐定后,拿起极品桂花酿,给两人的酒杯倒满。
方书生对管家道了声谢,张公子则是挥挥手,对管家说道:“老赵啊,你自己下去找乐子吧,这里我陪着方兄就行。”
赵管家应了声是,躬身退出房间。
张公子举起酒杯,说道:“方兄,来,庆祝我们明天的金榜题名,荣登官途。”
方书生微微颔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张公子一口干完后,将自己的酒杯添满,随后听着戏台上的唱曲,说道:“这唱的是窦娥冤啊,第二场刚结束,赶巧了啊,等下就是法场处刑了,我最爱听这一段,哈哈。”
铛铛铛........
铜锣声敲响,接着,身穿监斩官官服的男子上台,说了几句开场白,随后刽子手押着身穿囚服,双手枷锁的女子,脚步蹒跚地走上了台。
“瞧啊,方兄,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当红花旦,叫什么来着,嗯.....我记起来了,她叫彩娘,啧啧,这脸蛋,这皮肤,真是个绝色尤物啊,演技也很好,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连我这种铁石心肠的汉子都忍不住要为她掉眼泪呢!”
方书生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位女子,仿佛失神般,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公子见到方兄这副模样,取笑道:“我还以为方兄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却是个伪君子啊,看到个美人儿就魂不守舍了,哈哈。”
方书生依旧没有回话,他现在脑海中全部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所占据。
窦娥跪在台上,开口了,她唱了起来,声音像百灵鸟一样清脆,很好听,也很动听,像杜鹃啼血一样,惨烈,凄凉,悲伤,哀怨……
台下的观众们听的如痴如醉,甚至有些女子已经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张公子喝了一口酒,嘴里感叹道:“多好的一个女子啊,就这么被砍了,那个判案的县老爷也挺可恶的,你说方兄,咱俩以后去了大理寺,会不会成为他那个样子?”
方书生将杯里的酒一口干完,说了句,“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张公子哈哈笑道:“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当然啦,我也希望和方兄一样,做个好官,永远,永远.....”
张公子发觉自己今天没喝多少酒,就开始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或许不是佳酿醉人,而是台下那迷人的嗓音醉人,你瞧,方兄已经醉得忘乎所以了。
“方兄啊,我的方兄,让我来把你的酒杯倒满,接着再倒满我的酒杯,我们举起这杯酒来,敬天地,敬父母,敬我们共同踏上仕途,敬台下那位迷人的俏娘子。”
台上的窦娥唱完,和身后的刽子手对了几句台词,蔡婆婆上台,哭喊说,天哪,兀的不是我媳妇儿。
刽子手呵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窦娥哀求和婆婆说几句话,刽子手呵斥有话赶紧说,婆媳抱头痛哭几声,说了几句心里话。
“时辰到了也,兀那婆子退后!”刽子手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