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天色尚且明亮,纪来丰站在大门边,迟疑一阵,还是硬着头皮走出。

自白云小城返回,又挑僻静小道,且全程低着头,生怕被瞧见真容。偶遇二三修士,身体吓得一弹,倒令对方一阵莫名其妙。

“唉…”心中轻叹一声,如今他“恶”名远扬,走在哪儿都脱不开身。

便拿方才身法练习,泡在水中,竟被一群少年认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不时响起欢笑。

饶是躲在角落,强行抑制灵感,无孔不入的笑声,仍不时飘入耳中。结果一个没稳住,还呛了口水。

扑腾了好一会,鼻腔异样才缓解,趁少年们尚未反应,急忙穿好衣服,逃之夭夭了。

如此这般,习练大受影响,唯有一个好处,便是回头大赛丢脸,现在先适应一下。

想到此处,无可奈何,一边东躲西藏,一边祭出灵感,又运用身法所学,加快步伐,终于到达姹月院子。

靠在门边,还没歇上一口气,斜刺里伸出一只玉手,揪住他的耳朵,突然往角落里拖动。

“哎呀,疼疼疼,谁呀,还不放手…”纪来丰一边痛呼,一边纳闷,谁这么野蛮,路冰影吗?

不对不对,那女人虽爱捉弄,但向来只耍嘴皮子,从不真动手动脚。

怀着满腔疑惑,勉强转动脖子,待到看清,猛地一惊:“门…门主,您回来了?”

视线中,高挑的身形、愠怒的俏脸,凶恶的一对眸子,正死死地盯着他。

被他这一问也抑制不住怒火,大声吼道:“好你个臭小子,三天不见,搞这么多事出来!”

视线中,丰润的双唇,嘴角抽动不止,显见心中怒极,又使劲掐了一下,方才撤开手来。

“哎呦,哎哟…”耳朵脱离魔爪,近乎失去知觉,纪来丰一边按揉,一边皱眉思考。

待琢磨出一丝味来,却甚是纳闷:“搞事?我搞什么事了?”

“还敢狡辩?壮阳丹一事,不是你的主意?”柳眉一竖,月梦寒呵斥道。

“啊?您…您都知道了?”出于本能,纪来丰脖子一缩,但随后意识到,他不该心虚才对呀。

于是鼓起勇气,轻声试探:“门主,那块丹皮乃来丰之物,并没用姹月的份额呀?”

“恩?”见他还敢顶罪,月梦寒双眼眯起,寒光闪烁:“看你这样子,莫非以为月某贪图你的东西,这才斥责于你?”

“不不,弟子不敢,可…可到底为什么呢?”纪来丰连声否认,又更加疑惑了。

月梦寒听见,表情略微缓和,只是反问:“噬阳兽内丹的效用,你真的了解吗?”

“啊?”莫名其妙的话语,纪来丰不知何意。

不待他询问,月梦寒主动道出:“知不知道,内丹愈合力极强,虽能弥补阳田,但一次服食过量,亦有反噬之效,譬如侵占灵智、夺取修士精元。一个不好,闹出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什么?”纪来丰心头一惊,但仔细一琢磨,竟不似在开玩笑。

毕竟愈为上品,威力、功效愈强,往往也伴随巨大的代价,譬如纯阳丹…

想到此处,后背突然一阵发凉。

要知道,这些天把玩内丹皮时,时常冒出大胆念想,便是吃上一点,看看效果如何。好在觉得浪费,还没来得及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