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紫袍天师的脸色,发现他仍旧盘腿闭目,正襟危坐着,似似在听,又仿佛神游太虚“贺茂先生,关于山精的事,我希望我们能彼此坦诚,因为这关系到我师傅的性命。”
贺茂野田眯起眼睛,评估着我的真实来意“愿闻其详。”
我瞥了一眼门外两盏分别闪烁了一下的聚魂灯,见着一缕黑烟蹿了出来,在门外盘桓数秒,飘向了半空,我顿了顿说道“当年你捕获山精,禁锢在百鬼卷轴里,却迟迟没能和他签下式神契约,导致他根本不可能完全听命于你,所以,你只能亲自上阵,用傀儡术操控他,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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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野田摩挲着腰间的别致小葫芦,若有所思的回应道“你说的对也不对,这只山精,在某些特定环境中,还是可控。”
我点点头说道“比如说这次斗法。”
贺茂野田点头附议“嗯,确实如此。”
我继续说道“傀儡术会损耗自己的修为,所以在这次斗法中你才使用了虚空影操控法,可在操控山精的时候,你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量变得比之前更强大,他的攻击目标很明确,好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一样,而这个指令的目标又恰巧和你一致,你几乎没有费多大劲,为此,你觉得是环境让他变得可控。”
贺茂野田面色如常,眼神却充满狐疑“怎么?难道不是?”
我说道“在遇见你之前,山精就少了一魄,他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纳入了丁宅的怨气,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不再轻易受控,又把这怨气转移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变成一方诅咒,从此他和这个孩子的命运,就产生了关联......可缺了一魄,就是缺了一魄,他虽然清醒,但行动也变得没有那么方便,部分时候还会被这屡怨气牵引,而你当年,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把山精收入百鬼卷轴的吧。“
贺茂野田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人为......”
我一鼓作气,把心中关于山精的疑问全都倒了出来“你一心想要收集各国精怪作为式神,以便实现道法修为的提升,我能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告诉你抓山精方法的人,是不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想要利用你对式神的控制力,做些什么?否则他怎么会隐瞒了山精丢掉一魄的事......那个人,他明知道即使你抓到了山精,山精也根本不可能和你签下完整的式神契约,可偏偏还要引导你这么做?让你白白折腾一番?这又是为何?”
贺茂野田再次摩挲起腰间的小葫芦,陷入思考“为何?”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身对紫袍天师做了个抱拳的恭敬手势“第二个问题,我想问天师。三十年前,斗法现场的布局,肯定有自己的标准,身为布局者,咱们仙鹤观不可能在没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就选择百年前就困住严娟的丁宅作为斗法场地。“
被我这么一问,贺茂野田也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在了紫袍天师身上,跟着说道“也是啊,仙鹤观对外都统一用丁宅是聚阴地适合鬼怪修养的说法,并以此彰显斗法的公平性,可为何在斗法前,天师却命弟子转移了原本聚阴地的怨气源头?让聚阴地变成了空象?如此矛盾的做法,确有点破坏了比赛的初衷......不过,我想天师应该有自己的苦衷,毕竟仙鹤观也传承了几百年嘛。”
我在心里吐了口唾沫,这个狡猾的贺茂野田,莫不是想借机推翻斗法的结果。
此时的紫袍天师,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拂尘一甩,说道“你的问题,今日法会结束后,再回答,至于贺茂先生,我想,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您先回了文法师的问题,咱们再做沟通更为合适。”
我寻思了一下,停住了继续询问下去的想法,天师的话倒是再次提醒了我,同样也是在三十年前,贺茂野田接到消息,来流水坳布局三十年后的斗法,按照他的现在的年龄来看,那时的他大概才十几岁不到,就算是在山精丢了一魄的情况下,他是个能人天赋异禀,也不至于能做到轻而易举的收服山精。
贺茂野田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又捏了捏身侧的小葫芦,眼神游离的说道“三十年前,我奉命前往贵国探知斗法先机,在得知流水坳作为斗法场地之后,赶到了现场,找到了那个木魅的所在地, 我原先以为那里只是因为地气问题,才被选择作为斗法现场,所以就着手布局暗桩的事,希望在经过三十年的酝酿,有朝一日能够在斗法的时,轻松胜出,以此实现多年来家师的夙愿,重新回归阴阳师正统,可没想到在我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遭遇了怪事......”
贺茂野田说着,就沉浸在个人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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