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丹水村,夕阳已然挂上了天际,暮色浸染之下,南山瞬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连同村中几排老屋,也好似挂上了神秘的面纱,我们赶到陈伯那栋房子前的时候,他却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阿翠端坐在屋内,面如死灰。
屋内昏黄而微弱的灯光,在清风的吹动下摇曳,阿翠静默的坐在那里,我们放下背篓,把泥塑像拿了出来和她面对面放着,倒是平添了几分诡异与恐怖的氛围。
我和钱莱见大厅的正桌上,已然摆上了几盘日常供品,就知道陈伯只是按照日常,避开时段得带大神进食,于是我们赶紧拉开巨大的符箓黄布,在四周围了一圈,又在门外设置了禁止生人入内的符咒,这才手持铜铃,点起一炷香,开始默默地念起了咒语。
法事开始,阿翠在我的操纵下跪在供桌的一侧,繁复的符箓,在我和钱莱的驱动下,慢慢散出了幽幽的蓝光。
紧接着,我看见阿翠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身体在不断地颤抖,连呼吸都伴随着低沉的呻吟,而她的身体,正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烈痛苦,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场超度法事的艰难之处,不是因为什么复杂的法力抗衡,而是阿翠既然是被没有太多意识的大神残魂缠身,就无法和对付恶灵的法事一样,我们不能杀之为快,也无法劝说离开。
只能让大神的力量,不受控制的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如同狂风中的巨浪,让她痛不欲生,直至大神自己清醒过来,才能顺畅离开,而其间,我们这群人,除了催促,强化大神的力量,加速阿翠的肉身痛苦,祈祷大神早日凝聚意识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遭罪。
我叹了口气,无法缓解阿翠身上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只能摇摇头,双手紧握铜铃,再次摇动。
此刻的阿翠,额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大神残魂力量折磨下,阿翠的意识开始模糊,她试图反抗,但她的力量在大神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同蚍蜉撼树。
大神的残魂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灵魂,我猜想,她的身体,应该像是置身于一个冰冷的,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钱莱见状,眉头跟着深锁,随即犹豫了一小会,又左右看了看四周,悄摸摸的从包里拿出一颗药丸,忽的上前一步,趁着我不注意,一把塞到了阿翠的口中。
我心中一凛,喊出声来“你干什么?”
钱莱“嘘”了句,把手捂在嘴边,夹着嗓子,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怕那姑娘受不住,给她加点药么?”
我挑眉问道“什么药?”
钱莱一面配合着我施法,一面轻声回道“最新研制的,俗称瞌睡丸,不过你放心,此瞌睡非彼瞌睡,不会让人睡到醒不来,就是半睡半醒状态,可以缓解各种神神鬼鬼上身引起的不适应症状,就像是,就像是做了个梦一样......不过嘛,这药,我还在研制中,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我子虚观试药,都有分寸的,不至于出大事,顶多就是没啥效果而已。”
我无语的差点要骂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呵,我说钱莱,你还真是......”
钱莱看出我了我的情绪,尬笑了一下,说道“哎呀,先干活干活,这事咱回头再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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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破药丸,算了算了,救人要紧......”我在心里狠狠地把钱莱痛骂了一遍,却也不得不继续救人。
铃声清脆而悠长,在屋内回荡,不断地唤醒大神残魂的力量,也在不断加剧阿翠身上的痛苦,阿翠体内的法力再次涌动,如同江河奔腾,慢慢汇聚于胸口。
我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随即咬破指尖,拂开了法眼,我见着一束微光带着些许意识,渐渐从泥塑像里抽离了出来,穿过我的后背,回到了阿翠的身上。
我赶紧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对着四下的符箓轻轻一推。
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注入到其中,屋内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来。
钱莱见状,迅速配合着我的咒语,跟着吟唱。
而阿翠的身子开始旋转了起来,慢慢的让屋内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体旋涡,旋涡中五彩斑斓的光,如同万花筒般变幻莫测,而刚才被我围起来的符箓,渐渐燃起了一束冷光,光芒不烫,却越来越亮,直至将整个屋内照亮如白昼。
我双手不断变换着手印,口中咒语也越念越快,果不其然,不消一会,阿翠的身体在漩涡的光芒照耀下,开始剧烈颤抖,她的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仿佛在与体内的大神进行着最后的搏斗,两股力量在激烈地交锋,后土娘娘的法力,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整个屋子,随即将阿翠牢牢困在漩涡之中。
阿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试图挣脱束缚, 已然达到的痛苦的巅峰,而与她面对面的那尊泥塑像,也在此时,终的化作一缕烟尘,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