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古新宇说,“我签字。”
回到病房,古新宇见临床的中年妇女正给病人喂饭。见他进来,那妇女热心地问:“小伙子,医生怎么说的?”
古新宇微笑一下,说:“今天晚上做手术。”那妇女点点头;又问:“她是你什么人啊?你家没来大人啊?”
古新宇心中一阵愤恨:“她是我玉姐,我家就我俩,没别人了。”那妇女没再说什么。古新宇看了看她手中的饭菜,竟想不起几顿没吃饭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慌不只是因为对关美玉的担忧,还有饿的原因。他想晚上可能还得有不少事,得抓紧补充体力,这时候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病倒,便问:“姨,你的饭在哪儿买的?”那妇女告诉他:“医院有食堂,大门外有卖盒饭的,还有附近的饭店。”古新宇想了想,难为情地说:“姨,求你点儿事啊?”
那妇女点点头:“什么事,说吧!”古新宇说:“我想去买点饭,想让姨帮我照看一下玉姐。”“去吧!”那妇女爽快地答应了。
古新宇到院外的一家小饭店点了一些有营养的饭菜。点完菜还要等一小会儿。他心里烦闷,出来坐到饭店门口台阶上等着。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这里的夜不再是家乡灰蒙蒙的一片了,远近林立的高楼到处是绚丽却陌生的灯火,以及喧闹奔波的人流和过往车辆形成的旋涡。他意识到已经置身于向往已久的省城了。然而却是以这最不希望的方式来到这里,感觉忧愁烦闷充塞了胸口。他目光扫视着穿梭的人群,想:“这成千上万的人中,会不会有,哪怕只有一个人来倾听自己的忧愁烦闷呢?会不会有一个人停下脚步,问问他为何如此忧愁烦闷呢?他会告诉他:‘我亲爱的玉姐病了,好重好重。”也许那个人会安慰自己:“没事,你的玉姐马上就会好的。” 自己的心一定会宽慰很多。然而他失望了,人们行色勿勿,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忧愁烦闷。就连从脚边走过的人都不看他一眼,自走自的路。他感到很孤独,这孤独如此硕大,大得要撑破胸口,流溢出来,淹没想个世界。他双手抱头,痛苦地把脸埋进双手。他闭起双眼。困意袭袭而来,朦胧中耳边又响起关美玉一声轻唤,令他猛然抬头,意识到现在不是应该低沉的时候,只有充满活力,才有体力去救治心爱的人。他紧握拳头:“还能怎么样?暴风雨来便来吧,它再大些又能怎样。既然已淋了个透,就别再期望别人送来的小雨伞了吧!” 他毅然站起,不再去看那光怪陆离的灯火,不再去看那人群和车流。他要快些回到病房,去照料他的玉姐。
终于盼到手术的时间。可当关美玉被推进手术室,古新宇的心随着往上悬,提到嗓子眼,“怦、怦”强烈地跳,就在门关上一刹那,他对着门口蹲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他怕影响手术,走到稍远处,一看号码是吴明,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吴明急促的声音:“小宇,你在哪儿呢?小关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古新宇说:“玉姐被车撞了,我在省城呢,玉姐在手术。”
“手术?”吴明惊讶地问,“那么严重啊?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李云山给我送车钥匙,我还不知道呢。”
古新宇解释说:“时间太紧,也闹蒙了。只想着尽快转院的事了。”
吴明问:“有困难吗?钱够了吗?”
“暂时够用。”古新宇说,“没什么困难,入院有人帮忙,挺顺利的。”
“那就好。”吴明又嘱咐一句,“有什么困难马上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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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古新宇看了一眼手术室,说,“那我先挂了。”
“好!”吴明说,“手术后什么情况告诉我一声。”又说,“等一下,云山跟你说话。\"
片刻,电话里李云山问:“小宇,美玉真的得手术啊?”
“进手术室了。”古新宇说,“大夫说颅内有瘀血,必须尽快取出。”
李云山吐出一ロ气:幸亏多你想办法转院了,不然真耽误了。”
“是啊,总算没白忙话。”古新宇说,“四哥,明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结果,然后你告诉宋姐一声。”
好.\"李云山说,“我一会还得去她家一趟,她等信儿呢。\"
“嗯!”古新宇说,“四哥,那我先挂了,明天联系。”
“挂了吧。”李云山说,“你也别太上火,注意身体。”
古新宇说:“那再见。”说完挂了电话。
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三个腥红大字终于灭了。古新宇心一阵狂跳,仿佛要蹦出胸外,呼吸急促地奔向门口。门缓缓地打开,推着头上缠纱布, 挂着点滴并换上住院服的关美玉被护士推了出来。古新宇忙扶住推床,却被护士制止了说话。
周教授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古新宇刚要开口询问,见他满头是汗,没好意思开口。周主任拿出手帕,擦擦汗说:“手术很成功,瘀血取出来了。”
古新宇这才开口问:“周叔,效果怎么样?”
周教授说:“现在看不出效果,等过了麻醉期,恢复意识再看吧。不过你放心,各种仪器显示,没什么大问题。我也尽量缩小创口,创口很小很好恢复的。”
古新宇很高兴:“谢谢周叔。”又问,“周叔,什么时候过麻醉期啊?”
周主任看了看表:“估计明天早晨六、七点钟能恢复意识。”古新宇点点头,和周教授一同回到506病房。
关美玉已经被护士放到病床上,周教授观察了一会儿,对古新宇说:“我回去休息了。”又拿出纸笔给他写了电话号码,说,“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古新宇接过来点点头,送他出去。走到拐弯处,古新宇见四下没人,拿出准备好的五百元钱,不容周主任拒绝塞进他的手术服前面的口袋,说:“周叔,辛苦大半夜了,出去吃个饭,我就不陪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周教授厉声说,“治病救人是我的责任,我不喜欢这一套。”
古新宇尴尬地笑笑:“周叔,别生气,我只是想表达感激,没别的意思。”
周教授看了看他,笑了:“再不许这样了。对了,只知道患者叫关美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不能总叫你小伙子吧!”
古新宇笑了:“我也是忙蒙了。周叔,我叫古新宇。古代的古,新旧的新,宇宙的宇。”
“嗯!”周教授点头说,“我记住了,你年纪小,就叫你小宇吧!”
“叫什么都行。”古新宇笑笑,“周叔,快休息去吧!”周主任摆摆手走了。
午夜一点,关美玉打完最后一瓶吊针,护士收拾了医用器具走了。古新宇坐在凳子上 ,轻轻把她的手放回去,盖好被子,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这一天太累了,加上两夜没睡,看着看着,眼睛有些发粘。可他不敢睡,怕关美玉醒来的瞬间被错过。他站起来,轻轻活动一下,怕惊动已休息的同病房人,轻手轻脚地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回到病床前坐下,继续盯着关美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