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氏家主,卢秋!
“卢县尉!”认出来人,麦芽膝行两步上前用气音给卢秋见礼,“奴是费县李氏的管事!求求县尉救救奴等!待奴回了费县……”
“噤声!”卢秋警惕的看向村中,只抽空垂眸看了一眼还在不停给自己磕头的李氏管事,低声问:“他们的首领住在哪?”
麦芽立刻跪直身子,伸直胳膊对着村长的房子一指:“在那,这货强人好像有两个领头的。”
一路追索过来的卢秋心下一紧复又问道:“两个都是活的?”
“有一个好似中了毒,他们抓了求真堂的通花大夫,正在医治!”
生怕卢秋率部清缴强人的时候,误杀了通花,麦芽着意的提了提求真堂。
麦芽又不知道这毒就是卢秋下的,他一提求真堂,让清楚求真堂大夫医术有多高明的卢秋生怕那毒真叫通花解了,便立刻对着隐藏在暗处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收到暗号的卢秋军便三、五个一组的从暗处站起身,往不同的方向摸进了村里。
片刻后,每组人都扛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强人回来,一边用气音告诉下一组下一个目标在哪里哪里,一边快手快脚的扒下衣袍和铠甲套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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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零散的南晋军被清除,卢秋踢了踢蜷缩一团的麦芽,“你去,把再引几个出来。”
离了造饭的篝火这么久,麦芽都冻透了,全靠一腔亲见吴军为村中报仇雪恨的激愤才能支撑。
是以麦芽听了卢秋的命令,立刻起身往村中走去。
村子当中的戏台附近,都是在篝火上咕嘟咕嘟冒着粮食香气的大锅,几乎所有能劳作的村民和戏奴都在此,舂米、烧火、劈柴……
已经煮熟的杂粮饭都五斤、十斤的一份,由干不动重活儿的孩子们打成包,堆放在戏台上。
麦芽想了想,缩脖端腔的走到监视他们的强人面前,陪笑道:“那边看马的耶耶叫奴带人弄点熟粮给马吃……”
骑兵哪有不爱惜自己坐骑的,这人立刻道:“去吧去吧。给耶耶的踏风多喂些。”
麦芽立刻指使着几个半大孩子往卢秋那边扛杂粮饭,自己却好似借着谄媚强人的机会躲避劳作,再次凑前几步:“奴这瞎眼的,也认不出耶耶的踏风是哪一匹,不如耶耶指给奴认识认识,奴一定叫他们仔细伺候!”
若是少将军的毒能解,他们天亮之前就要立刻此地,代步马匹是否吃饱、休息好就意味着他们是否能从东吴逃回南晋,所以听见二人对话的另外两个沈林军,便与麦芽一起往回走。
如此,或者凭借自身的姿色,或者找各种需要强人做主的借口,麦芽又引了十多个强人去了卢秋他们埋伏的地方。
捏着还有余温的杂粮饭团,卢秋冷眼观察这个李氏的农庄管事,心中暗赞李氏会用人。
月亮偏西的时候,麦芽再次引着一个心猿意马的强人回来。
冷漠的看着他被三个卢秋军熟练的掐死,才走到卢秋面前,低声道:“县尉,快到他们换防的时候了。奴怕就是没人去叫,那些睡着的也会有人醒……”
卢秋便点了六个已经穿全南晋军服和铠甲的吴军,让麦芽带着他们去“清理”人少的屋子。
“这……”麦芽一愣,他也不知道村里哪间屋子的人多,哪间人少。“奴倒不知他们怎么分的屋子,奴这就去找个知道的。”
回到白汽蒸腾的戏台边上,麦芽找到一直再给强人送热水的两个村妇,低声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
一个村妇听完,原本赤红的眼眶迅速溢出两滴眼泪,她一边狠狠擦了,一边道:“我去!”
“我也去!”另外一个村妇说完,摸了摸飞溅在下裳上一道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正好这锅水也烧热了,麦芽便带着两个抬着热水的农妇往卢秋那边走。
“你们去哪?”
三人路过村长屋子的时候,恰巧门开了,一个因为好睡而变得低沉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麦芽头皮一紧,回头冲着这个来南地踩点的强人头头,指着马匹聚集的地方陪笑道:“那边说要给马喝点热的……”
“去吧。”严无疾说完,用下巴朝屋内一指,“你进来。”
一个农妇下意识的攥住麦芽的袖子。
麦芽甩开农妇的手,回头对她俩意有所指的嘱咐道:“好好伺候那些马。”
待两个抬着木盆的农妇一步三回头的走入暗夜,麦芽这才僵硬的走进了屋子。
屋里点了六盏油灯,两个炭盆,还有四个浑身血迹在地板上睡得呼噜震天响的强人,再加上通花正在角落里熬着的药,气味浑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