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能砸死狗

“你也是个眼皮子薄的。”孟玉珠哪还喝得下参汤:“因为她做的那些饭菜,皇上召幸了皇后,咱们长乐宫,谁有这做野菜的本事?”

腰果便不敢吱声了。

下半夜,田令月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偏殿。

偏殿的炭火已熄,房里冰凉。

隔窗看着廊下八角宫灯在风里摇曳,雪花一片一片包裹着灯火在飞舞。

锦被凉,心里更凉。

一盏烛火,一面铜镜。

田令月静静坐在铜镜前看着脸上那一抹红,那是被菜团子烫出来的痕迹。

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姿色尤为重要。田令月先天姿色不足,好容易熬到答应的位置,挪到这长乐宫偏殿,不想孟玉珠一时生气就把滚烫的菜团子扔到她脸上,她不敢反抗,也不敢喊疼,生生忍回房间。

宫女山竹已经端了温水拿着毛巾赶来伺候,看到田令月的脸红肿成这样,山竹有点儿哽咽:“主子,奴婢瞧着您的脸肿了,要不奴婢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田令月摇摇头:“太晚了,请了太医,明天全宫上下都知道了。”

“可是……”

“抹点药膏就好了,不要声张。”

田令月打开药膏,用银簪子挑了一点儿在手心里抹匀,然后轻轻覆盖在脸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什么虫子钻进了她的肉里一般,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银簪子,才使自己没叫出声,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静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虽不是肤白貌美,倒也是长发及腰,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只是脸上那么红的一片,有碍观瞻,不知是否会留疤,田令月叹了口气,又将药膏抹上去一层。

“都怪那个杜常在,好生在宫里当常在,有俸禄,有赏赐,有奴才伺候多好,为什么非要折腾什么美食,这下好了,白白让主子您遭殃,在正殿里跪了这么久,脸上的伤也不知能不能好。”

小主,

“如果不能好,那我便划烂了它。”田令月举着银簪子,轻轻在自己脸上划过,银簪子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条冰凉的虫子在她脸上爬动。

山竹吓得目瞪口呆,直接跪倒在田令月面前:“主子可不要吓奴婢……主子还要伺候皇上,怎么能如此想不开。若是脸坏了,以后就无路可走了。”

田令月却想着,不留疤当然是最好,如果真留疤,以后无宠,那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划烂了脸求得皇上怜悯,也能拉正殿的贵妃下水,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帘外的风透骨的凉。

雪花顺着窗子钻进了偏殿。

一阵凉风吹起田令月的黑发,黑发飞舞如蛇,铜镜里的她眼神异常的坚韧。

永福殿。

因为杜仅言不小气,所以下头的人争抢着给她干活。

内务府的奴才每日都会送些菜蔬到永福殿,一则是杜仅言自己的俸禄,该领的,一则是杜仅言让人采买的。

每次内务府的人送来了好东西,杜仅言都要赏赐跑腿的太监半吊钱。

所以一听说是永福殿杜常在的差事,不但内务府的买办用心,就是那些跑腿的小太监,也是排着队的想谋这活。

永福殿小厨房炒菜的人,从一个,很快发展到了三个,外加一个打荷切菜的。

天刚亮,收到内务府送过来的菜,小厨房便洗的洗,切的切,红萝卜、白萝卜、紫苏、鲜虾仁一一装在盘子里备用,火上还放着两个小砂锅,一个里头炖着红枣银耳汤,一个里头炖着野鸡山药汤,小厨房里烟气缭绕,香飘很远。

杜仅言伏在案上,握着毛笔想了许久,才在木牌上写好:野鸡山药汤一吊钱,红枣银耳汤半吊钱,红薯叶窝窝半吊钱。

史景盯着木牌上那些字,再看看帘外那些浮动的人头,不禁替杜仅言担心。这明显是供不应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