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停住脚步:“高让,她若不想走,就地处置了。”
高让会意,抽出拂尘做出要把山竹勒死的样子。
山竹吓得赶紧站起来,夹着腿快步往长乐宫去。
“交待你的可记住了?明白话该怎么说吗?”高让问她。
山竹点点头。
长乐宫一向都是安静的。
当初贵妃得宠,行为霸道,不喜欢别宫的人在她宫门口走走停停的,所以当时的长乐宫连只蚂蚁从门口爬过都要夹着嗓子小点声。
后来先贵妃被幽禁,田贵人虽然名着涨了位分,但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她,也是明涨暗降,所以长乐宫也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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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的尽头,便是长乐宫了。
明黄的琉璃瓦落了尘,逢年过节也没人打扫,整个宫殿瞧着有一层灰。
两扇朱漆大门紧紧地合上,门口空无一人。
山竹站在台阶上,理了理头发,又理了理粉色的衫子,挤出一点儿笑挂在脸上,推开门进了院子。
皇上带着高让,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在进门的假山那儿站住了。
假山像是屏风,挡着外头的风。
当年贵妃还得宠的时候,院子里的摆设,比皇后的景仁宫还高档,这些假山还是从御花园中移过来的。
只是当年假山上打理的光溜溜的,如今伺候的人不尽心了,或许主子们也没有闲功夫欣赏了,假山上长出了青苔。
田贵人在廊下抄经,孟玉珠在旁边练舞。
“田贵人你也该抄累了,反正也没人看,还抄来做什么,不如歇歇。”孟玉珠的腰比原先还细了些。
田令月放下毛笔揉揉手腕:“咱们如今在长乐宫里跟活死人差不多,皇上总不来,便没有恩宠,没有恩宠,只有受人欺负。皇上那条线,我算是搭不上了。想着太后总归是念佛的,我抄些佛经让山竹送过去,或许太后念在佛经的份上,会记得我。”
“那个老颠婆,你指望她。”孟玉珠轻蔑地笑笑:“当年先帝欲立越王为帝,就是那个不明是非的老颠婆,非要举荐当今皇上称帝,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疼的,宁愿去疼别人生的儿子,这么个老颠婆,你指望她疼你吗?白日做梦。”
“贵妃娘娘你已经被皇上幽禁了,恐怕这辈子皇上都想不起你来了,娘娘为何还要练舞呢,又有谁会看呢?”
孟玉珠端起矮桌上的一杯酒喝了,脸上带着红晕:“田贵人,你终究是太年轻,女为悦己者容,以前以后我练舞,都不是为了皇上。所以皇上他看不看,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娘娘你莫不是喝醉了吗?当初娘娘得宠,便是凭借着跳舞的才艺,如今不如意了,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安慰自己吗?酒伤身,娘娘少喝些。”
两个人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了。
皇上颇为不解。
因为孟玉珠欺负田令月,田令月多次让长乐宫的奴才去禀告皇上,皇上一直未给她做主,时间长了她才熄火了。
怎么她跟孟玉珠还好上了?
什么时候好上的?
为什么好上的?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这个做皇帝的竟然一无所知。
高让也觉得有些蒙圈。
实常听说先贵妃霸道,关起来以后更是霸气侧漏,把一个田贵人欺负的暗里抽泣。
怎么二人和好如初了?
“皇上,奴才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了?”
“以前冷宫里也有这样的先例。”
“什么?”
“奴才听冷宫里那帮侍卫说,前朝的时候,关在冷宫里的娘娘没有了念想,在冷宫里度日如年,所以就……”
“就什么?”
“皇上听说过太监跟宫女对食吧。”
皇上点点头。
“所以娘娘们跟对食差不多,就是两个女人……”高让两根双指一靠。
皇上眼睛一闭:“瞎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