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祥之兆

第二日又传出慈宁宫太后发噩梦的事情。本来梦这种东西,是虚幻的,噩梦这种东西,也属偶然事件,世人皆可能做噩梦,不单单是太后,只是太后做噩梦的时候还梦游,不知怎的,就撞到了八仙桌摔坐在地上,脚肿的鞋子都穿不进去。

杜仅言去看的时候,太后虽没龇牙咧嘴的喊疼,但看那皱眉咬牙的架势,估计摔得不轻,毕竟脚都肿成那样了,是骗不了人的。

“太后做了怎样的噩梦?”杜仅言问。

太后有些愣神。

“越王……越王…….”廊下鹦鹉叽叽喳喳。

关姑姑拿起竹竿把笼子用黑布罩上,略带欠意道:“这只鹦鹉有些吵,先前说越王在边塞病了,太后一直很挂念,如今又有些日子没越王的消息了,太后怕有什么好歹。”

太后拍了拍关姑姑的手:“皇上公务繁忙,何苦跟他说这些。越王如今已不需要哀家操心了,哀家心里放心不下的,是宫中。”

“宫中?”

“宫中何事劳太后挂心?”

“钦天监副史来报,说冬日响雷不是什么好兆头,前儿夜里响了七声。”

小主,

钦天监就挺闲的。

到处天气预报。

不但去太和宫广播,还到慈宁宫广播。

太后这种有年纪的人,最容易上头。

这不,脚肿的硬梆梆的。

“太后,冬日响雷只是一种自然现象罢了。”杜仅言试图宽慰太后的心。

太后根本没给机会。

“什么自然现象,你年轻小,不懂其中的厉害。当年哀家还是卫家的女儿,也就十来岁的样子,那一年的冬天,也是跟现在这样,下着雪响着雷,京城里人人纳罕,怎么冬季有这么响的雷声,不过也就是听听,就过去了。”

“然后呢?”

“然后,第二年的春天,京城里暴发了一场瘟疫,那场瘟疫来势凶猛,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伤风,后来服了药不见好,最开始一人得病,后来全家得病,再后来,药铺的大夫也病死了。”太后眼圈都红了。

关姑姑小心地给太后奉茶。

“那一年,京城少说死了上万人。即便宫中的太医出来坐诊,也是回天乏术,哀家记得,那年太医都病死了大半。焉知不是那年冬天的雷所致呢?”

太后绘声绘色。

杜仅言夹着腿要逃。

因为按着皇上跟太后谈话的惯例,一般情况下,遇见了什么天灾人祸,或是难以解除的危机,朝臣跟太后便会把这个罪过安在皇上头上。轻则让皇上写个罪己诏,重则恨不得拿皇上祭天。

冬日响雷这事非小事。

不能再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太后说不准又会往皇上头上引雷。

做人要会把握时机,要会看脸色,更要学会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

不等太后开口,杜仅言就要扶门出去。

“怎么不见高让跟着你?”太后纳闷,平时高让这个贴心的小跟班,片刻不离的跟着皇上,怎么这次皇上身边是个新太监?

高让失宠了?

“高让是犯了什么错了?”太后问。

“他倒没犯什么错。”

“那为何不用他了?”

“他走夜路摔着了。”

“看看,看看,这一次是高让替皇上你挡灾了,下一次摔着的就是皇上你。果然冬日响雷不是什么吉诏,高让这个奴才,也算谨慎小心,他在你身边伺候这些年,从未出过这样的纰漏。”

太后说的倒有两分道理。

高让伺候皇上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是很少出纰漏,何况是当众摔得鼻青脸肿。现下还喝药养着呢。

难道果然像钦天监所说的,冬日响雷非吉诏,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

鹅毛大雪下了三四天,期间很少有停的时候。

宫中的雪几乎扫不过来,每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太监宫女便将雪装到车子上,再推到烧埋处堆起来。后来雪太大,烧埋处也堆积不了了,只能往外运。

刚扫过的甬道,很快又被积雪掩埋。

宫中一片缟素。

金钟响了十一下,杜仅言有些困了。

刚眯上眼睛,就觉得帘外一闪,像是个人影。胖乎乎的,面生。

“谁?”杜仅言警惕地坐起来。

“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