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休干所，一座花草环绕的二层小洋楼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此时正满头大汗，不停摇晃躺在竹编摇椅中，紧闭双眼不断呓语、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早早？！孩子他妈？！老伴？老伴呀！媳妇儿——

在他声嘶力竭中，老太太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她的神情呆愣，蹙眉直直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老伴呀，你怎么了？你今天午休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啊，喊你好几次了，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可把我给吓坏了！”

老太太还是呆愣愣的，伸手指着他，念叨着：“你是？”

老头放下的心又提溜起来了，握着老太太的手说道：“我是你老伴，陆砚泽呀！老伴呀，你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吧？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呢？”

“不行啊，你不记得谁都行，就是不能不记得我呀，老伴儿～媳妇儿～嗯～”

老太太：“呃......”

这皱巴脸的样子真有陆砚泽那味了，不过......

老太太也皱巴起了脸，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说：“你...你怎么老成这样了，你不是挺注意保养的吗？”

“嗯？！”

她这一开口，听见自己声音也不如往常那般清脆，惊讶地捂住嘴，脑子一片浆糊，重新躺了回去，闭眼冷静冷静。

她这么一闭眼，可又把老头吓坏了，扒开她眼睛不准闭上。

“老伴呀，你别闭眼，吓人！我也不想老成这样呀，可是我都快八十了，那再保养也扛不住呀！”

“你不是说了要一起携手到白头的么，这白头了你怎么又嫌弃了呢，要不，明个我去焗个油？”

“老伴儿，你说话呀，你别不说话呀，你快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你说呀......”

“啊！！！吵、死、了！”老太太抱头坐了起来，指着他鼻子训：“你就不能让我静静地把脑子捋捋吗？！瞎吵吵什么，再乱叫你给我出去！”

老头一秒乖巧，小声道一句：“好的老伴！”

然后捂着嘴，盘腿坐她藤椅边的地毯上，用眼角偷偷瞄她。

老太太这才放松下来，环顾这间摆满画作的房间，目光停留在一幅画像上。

那是一家五口，胸前都戴着大红花，男的高大帅气，穿着一身藏青军装，脑袋倾斜与旁边编辫盘发的女同志的脑袋相对，前面是三个脸蛋红彤彤的小孩，他们手里各自展开拿着一张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