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进江陵城时已近戌时,整座城都被银装素裹,褪去了白日的热闹喧嚣,已然步入沉寂。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或裹紧大氅匆匆赶路,或拎着炙肉和酒撑伞而行。
“冬夜狂饮,转复寒甚,雪大如毛,已积寸厚。煮酒赏雪,不亦快哉!”
沈云舒忽闻狂士雪中吟唱,她好奇的掀开车帘,原来是一群学子酒后在雪中彼此搀扶前行。
她抬头一看,眼前是座酒楼,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禁莞尔一笑。
慕北辰好奇的侧头看向窗外,问道:“你在笑什么?”
沈云舒放下车帘,笑着说:“在水云间,我也曾这样望着灯火通明的楼宇发呆。那时我就在想,世道艰难,对女子尤甚,我一旦踏入这风月场所般的水云间,是不是就再没人敢娶我?”
“然后呢?”
“转瞬我就释然了,嫁不出去正好,便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母亲。”
慕北辰扬声说道:“钟墨调头,回刚才的酒楼。”
沈云舒不解的看向他:“回去做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说:“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今日之事譬如今日生。想让你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快,以后留在你回忆里的只有要和你共度余生的人。”
沈云舒震惊的看着对面的人,初次见面虽然算不上愉快,但后来他一直护着自己,也是不打不相识,有什么好计较的?
慕北辰不是怕她有不愉快的回忆,而是怕她回忆里有个曾让她不愉悦的自己,他打算为曾经冒失的自己扳回一城。
钟墨听到了好笑的事,主子疯起来竟连过去稚嫩无知的自己都看不上眼!
马车在酒楼前停下,没等钟墨摆上车凳,慕北辰就扶着车辕一跃而下,转身又将沈云舒从车上抱了下来。
钟墨:好吧,我和车凳都多余......
二人携手走进酒楼,一楼挤满了年轻的学子,大家举着各自的诗,让两位中年学者点评,非要争出一个高低好坏。
“钱先生,您一定要说出今日写雪的诗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