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一出不大不小的医闹赖在他身上,他彻底失去了转正的资格。
哪怕,他明明知道,那家人是被人指使的。
那一年,他三十二岁,单身未婚,家中还有勤勤恳恳种了一辈子地的父母。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毕业,父母就能享福了。
他曾以为,自己是这块料,所以坚持了这许多年。
可是,那都只是他的以为。
那一年的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拉着自己破旧的行李箱,迷茫又彷徨。
他不敢回家,不想看父母失望的目光,不想听母亲忍着心酸的安慰。
也不想听到亲戚和邻居的阴阳怪气。
他在城郊破旧的居民楼里租了一个潮湿阴暗的房间,用自己不多的积蓄买了一辆二手电车,他隐瞒了自己博士毕业的事情,找了一个送外卖的工作。
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可是这不问学历的工作,终究衬的他这些年的读书像是一个笑话。
如果他不曾读到博士,在这小县城里,送个外卖,风雨无阻加班加点赚五六千,他也会觉得自己不偷不抢赚的比很多人多,能养得起自己,是一个很棒的人了。
可偏偏,他读到了博士,从小成绩名列前茅,所有利用压榨他的人,都说他天赋极高。
期刊论文研究成果,是他能力最好的证明。
可这一切,都没用。
他除了学医,其他的工作什么都不会。
计算机是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系统的学习,还需要一笔不菲的学费,他拿不出来,而且小县城的就业率也少的可怜。
送外卖反而是他眼下最快入职能赚到钱,又少有勾心斗角的工作。
他何尝不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真的很累,心累。
躺在架子床上,床板很硬,屋子里开着灯,也都是暗的,为了省点电费,他干脆将灯也关了。
混着咸味的眼泪啃着冰凉的馒头,他觉得自己十分没用,眼前一片灰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光亮还是有的,是他床旁边正在充电的电车,微弱的绿光。
他将刚发的五千块钱给母亲转了两千,说有时间会回去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