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拘礼，赐座。”修朗的声音空灵飘渺，如同来自云间的梵音，高不可攀。

可永安却突然跪倒在修宁身侧，神色凄然。她微微垂下头，纤弱的脊背缓缓弯了下去，声线都染上哽咽，“永安不知修宁犯了何罪，可永安希望陛下念在他这么多年的孝心份上，能从轻发落，若能饶他死罪，永安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永安的话像冬日的暖阳，缓缓照进了修宁昏暗的内心。此刻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痴狂的笑，破碎不堪。

“此事与公主无关，是草民做错了事，公主不必为了草民如此。”

修朗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却不像姐弟，更像一对亡命鸳鸯。

「对，鸳鸯！」

二人的神情让修朗脑中一震，本充满怒气的眸中，此时满是讥讽，「莫非她二人早就暗渡陈仓？」

良久，他薄唇轻启，嗤笑出声，“你说……你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是……是！”永安抬眸望向上首的皇帝，她被修朗突如其来的疑问惊得愣了神。

她忽然觉得，修朗离她那么远，那么陌生，就好似一樽生人勿近的佛像。

“如此甚好！”眸光流转间，杀伐果断的帝王周遭威压渐渐消散，言语也柔和了许多，“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朕留他一命！”

“卜子安，传朕旨意，五殿下修宁涉嫌私设地下钱庄一案，如今证据确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使他是皇家子嗣，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修宁废为庶人，发配北部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永安喜不自胜，拖着孱弱的身子叩头拜谢。

而身侧的修宁却如遭雷击，他本死罪已定，可修朗却因永安的几句话便改变了主意，到底是心疼永安，还是修朗过分慈悲？

显然二者都不是，此刻的修宁眉头紧皱，可喉咙嘶哑，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