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柳二爷,那就更别提了,真是天下第一奇事。什么柳二爷呀,如今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当柳道爷呢。” 众人都感到十分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薛蟠便把柳湘莲的前前后后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更加惊讶,有人说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我们在店里,隐隐约约也听到有人吵吵嚷嚷,说有个道士几句话就把一个人给度走了,还说被一阵风刮走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我们当时正忙着发货,哪有闲工夫去打听这事儿,到现在都还半信半疑的,没想到竟然是柳二爷。早知道是他,我们大家也该劝劝他。不管怎样,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呀。”
其中一个人说:“会不会是这样呢?”众人忙问怎么回事,那人说:“柳二爷那么机灵的人,未必是真的跟着道士走了。他本来就会些武艺,又有力气,说不定是看破了那道士的妖术邪法,故意跟着去,想在背地里整治他也说不定。”薛蟠说:“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世上这些用妖言迷惑众人的人,怎么就没人管管他们呢。”众人又问:“那当时你知道了,也没去找找他吗?”
薛蟠说:“城里城外,我哪里没找过?不怕你们笑话,我没找到他,还哭了一场呢。”说完,薛蟠只是不停地长吁短叹,没了往日的高兴劲儿。众伙计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也不好久坐,随便喝了几杯酒,吃了饭,便各自散去了。
话说宝玉陪着黛玉一同来到宝钗的住处。宝玉见到宝钗后,赶忙说道:“大哥哥出门一趟辛辛苦苦带回来的东西,姐姐自己留着用就好啦,还特意送给我们。”宝钗微笑着回应:“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好东西,不过是从远方带回来的一些土产,大家看着新鲜罢了。”
黛玉也接口道:“这些东西,我们小时候都不怎么在意,可如今再看到,倒真觉得新鲜有趣了。”宝钗听了,轻笑着说:“妹妹应该知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物离乡贵’,实际上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宝玉听着宝钗这话,心里明白正戳中了黛玉方才因物思乡、触景伤情的心事,赶忙岔开话题说:“明年大哥哥要是再去的话,好歹让他多给我们带些回来。”黛玉瞥了宝玉一眼,嗔怪道:“你要是想要,自己直说就好了,何必拉上别人。姐姐你看,宝哥哥哪里是来给姐姐道谢的,分明是又想着让大哥哥明年再多带些东西了。”
黛玉这话一出,惹得宝钗和宝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到了黛玉的病情上。宝钗好言劝了黛玉几句,接着说道:“妹妹要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最好还是自己强打精神,出来四处走走,逛逛园子,散散心,总比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要好。前两日我就觉得浑身发懒,还有些发热,就只想歪着躺着。也是因为当时天气不好,怕生病,所以就找了些事情来打发时间。这两天才感觉身体好一些了。”
黛玉点头称是:“姐姐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家又坐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宝玉依旧贴心地把黛玉送到潇湘馆门口,这才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另一边,赵姨娘看到宝钗给贾环送了一些东西,心里十分欢喜,暗自思量:“怪不得大家都说宝丫头人好,会做人,还特别大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她哥哥带回来的东西能有多少呀,可她却挨家挨户地送,一处都没落下,也看不出对谁厚谁薄,就连我们这种没什么运气的,她都能想到。要是换成林丫头,恐怕正眼都不会瞧我们娘俩,更别说送东西了。”赵姨娘一边想着,一边把宝钗送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突然,她想到宝钗是王夫人的亲戚,觉得自己应该到王夫人面前去讨个好。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东西,来到王夫人的房间,站在一旁,满脸堆笑地说道:“这是宝姑娘刚刚送给环哥儿的东西。宝姑娘年纪轻轻,却想得这么周到,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既漂亮又大方,真让人不得不佩服。怪不得老太太和太太成天都夸她、疼她。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把东西收起来,特意拿给太太您瞧瞧,让您也高兴高兴。”王夫人一听就明白赵姨娘的来意,又觉得她说话颠三倒四、不伦不类的,可又不好直接不理她,便说道:“你自己收起来给环哥儿玩吧。”赵姨娘满心欢喜地来,却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虽然生气,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满脸尴尬地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把东西随手一扔,嘴里小声嘟囔着:“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然后坐在那里,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再说莺儿带着婆子们送完东西回来,向宝钗汇报情况,把众人道谢的话以及赏赐的银钱都一一说完后,婆子便出去了。莺儿走近宝钗,轻声说道:“刚才我去琏二奶奶那边送东西,看到二奶奶一脸怒气。我送完东西出来的时候,偷偷问了小红,她说二奶奶从老太太屋里回来后,就不像往常那样开心,还把平儿叫了过去,叽叽咕咕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那情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姑娘,你没听说老太太那边有什么事情吗?”宝钗听了,心里也感到疑惑,实在想不明白凤姐为什么会生气,便说道:“各有各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去倒杯茶来吧。”莺儿听后,便退了出去,去倒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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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把黛玉送回潇湘馆后,一路上想着黛玉孤苦伶仃的身世,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回到住处后,他本想把黛玉的情况告诉袭人,可进屋后只看到麝月和秋纹在房里。宝玉便问:“你们袭人姐姐去哪儿了?”麝月没好气地说:“能去哪儿,不就在这几个院子里,还能丢了不成。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着急找。”
宝玉笑着解释:“不是怕她丢了。我刚才去林姑娘那里,看到林姑娘又在伤心了。问了才知道,是因为宝姐姐送了她东西,她看到那些家乡的土物,触景生情了。我想告诉袭人姐姐,让她有空过去劝劝林姑娘。”正说着,晴雯走了进来,问道:“你回来了,要劝谁呀?”宝玉便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晴雯说:“袭人姐姐刚出去,我听她说要去琏二奶奶那边。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去林姑娘那里呢。”宝玉听了,便不再说话。秋纹倒了茶过来,宝玉漱了口,把杯子递给小丫头,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便随意地歪倒在床上。
而袭人呢,因为宝玉出门了,她自己做了一会儿针线活,突然想起凤姐身体不太好,这几天也没过去看看。而且听说贾琏出门了,想着正好可以去和凤姐聊聊天。于是她叮嘱晴雯:“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别都跑出去了,省得宝玉回来找不着人。”晴雯打趣道:“哎哟,就你一个人惦记着他,我们都是白吃饭不干活的。”袭人笑了笑,也没回应,就出门了。 袭人走到沁芳桥边,此时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池塘里的莲叶新旧交错,红绿相间,显得有些零乱。袭人沿着堤岸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她抬头看到葡萄架下有个人拿着掸子在那里忙碌着,走近一看,原来是老祝妈。老祝妈看到袭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说道:“姑娘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逛逛啦?”袭人回答:“可不是嘛,我正要去琏二奶奶家看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老祝妈解释道:“我在这儿赶蜜蜂呢。今年三伏天雨水少,果子树上都生了虫子,好多果子被吃得坑坑洼洼的,掉了不少。姑娘你可能不知道,这马蜂可讨厌了,一串果子上只要被它咬破三两个,那破果子滴下的汁水落到好果子上,整串果子都会烂掉。你瞧,咱们说话这会儿没赶,就又落了好多蜜蜂。”
袭人说:“你就是不停地赶,也赶不完呀。你倒不如告诉买办,让他多做些小纱网口袋,给每串果子都套上一个,这样既通风,又能保护果子不被糟蹋。”老祝妈笑着说:“还是姑娘说得对。我今年才开始管果园,哪里知道这个好办法呢。”接着又笑着说:“今年果子虽然被糟蹋了一些,但味道还不错,不信摘一个给姑娘尝尝。”袭人严肃地说:“那可不行。
果子还没熟,本来就不能吃,就算熟了,也得先拿去供奉祖先,咱们可不能先吃。你在府里待了这么久,难道连这个规矩都忘了?”老祝妈连忙赔笑:“姑娘说得是。我看姑娘喜欢,才这么说,结果把规矩给忘了,我真是老糊涂了。”袭人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可别带头坏了规矩就好。”说完,袭人便出了园子,前往凤姐的住处。
袭人一走到凤姐的院子里,就听见凤姐气冲冲地说道:“真是天理良心,我在这屋子里熬着,倒好像成了贼一样。”袭人听到这话,心里明白肯定有什么缘由,这时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她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隔着窗户问道:“平姐姐在屋里吗?”平儿连忙答应着迎了出来。袭人接着问:“二奶奶也在屋里吗?身体可大好了?”说着,她已经走进了屋子。 凤姐原本装作在床上歪着休息,看到袭人进来,脸上堆起笑容站了起来,说道:“好多了,让你惦记着。怎么这几天都不过我们这边来坐坐呀?”袭人回答道:“奶奶您身体不舒服,我本应该天天过来请安的。但又怕您身体不爽快,需要安静地休息,我们来了,反而吵得您心烦。”凤姐笑着说:“烦倒不至于。
宝兄弟屋里虽然人多,但主要还得靠你一个人照看他,你确实也离不开。我常听平儿说,你背地里总惦记着我,还常常问起我的情况。这就说明你很尽心了。”说着,凤姐让平儿搬了张杌子放在床边,招呼袭人坐下。 丰儿端上茶来,袭人微微欠身说:“妹妹你也坐下吧。”大家便开始闲聊起来。这时,一个小丫头在外间屋子,悄悄地对平儿说:“旺儿来了,正在二门上伺候着呢。”又听见平儿也小声地说:“知道了。
让他先回去,等会儿再来,别在门口站着。”袭人察觉她们有事要谈,又说了两句,便起身准备离开。凤姐说道:“没事就多坐坐,说说话,我还挺开心的。”随后吩咐平儿:“去送送你妹妹。”平儿答应着把袭人送了出来。袭人看到有两三个小丫头,都在那里大气不敢出,规规矩矩地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