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弟,愚兄还能不了解你。你这所谓的‘略懂’,怕是跟沁儿姑娘的‘献丑’一样,都是自谦之语吧!”方迁满脸不信,拱手道,“还请沈老弟帮愚兄释疑解惑,一舒心中块垒!”
见方迁如此执着,沈熠也只得随口胡诌道:“方兄,佛法中所谓的‘相’,其实是指能表现于外,并由心识观察描写的各种特征,即‘六根’和‘六尘’。‘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六尘’即色、声、香、味、触、法。‘六根’和‘六尘’两两相对:眼对色、耳对声、鼻对香、舌对味、身对触、意对法。九日你刚才听到的琴声,看到的诗作,想到的画面,这些都是相。你之所以流泪,就是因为入了相,没有跳出来,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方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读书人,自小读的就是圣人之言,从未了解过宗教的教义和理念,自然不能很好地理解所谓的相。
沈熠也看出了方迁有些迷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方兄,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还是看看我给你写的这首诗吧。虽然有些冒犯,但绝对符合你刚才的情况。”
“沈老弟说的在理!”方迁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制住,接过沈熠手里的诗。这首诗内容也很简单,他只看了一遍便理解了含义,惭愧地道:“愚兄失态了,沈老弟见谅!”
“方兄性情中人,何至于说这些。”沈熠道,“如此良辰美景,不谈风花雪月岂不可惜?”
“沈兄弟说的是。”方迁道。不是说今晚是来找乐子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地聊到佛法上去了。要是再这样聊下去,怕不是要出家了。自己还没光宗耀祖呢,可不能断子绝孙啊。
“东家,这便是沁儿的身契,您收好!”这时,一直没有机会搭话的向三娘终于说话了。
沈熠接过身契,随便扫了一眼,又将由沁儿保管的那一份要了过来,一并交到方迁手里,笑道:“方兄,此事就麻烦你了,需要的银票,等阿财来办理过割的时候,会一并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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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弟放心,愚兄一定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方迁不耐其烦地保证道,谁让他“拿人手短”,收藏了那首沈熠专门为他写的诗呢。虽说这诗有些取笑他的意思,但描写的内容和表达的情感却深得他的喜欢。整体看下来,那句“湿衣泪滂滂”倒也不用太在意了。
夜色渐深,临近宵禁,方迁提出了告辞,沈熠也没有多加挽留,亲自将他送出了聆音楼。
“方兄,路上小心,慢走,在下就不多送了!”沈熠冲马车上的方迁摆摆手,淡然笑道。
“沈老弟留步,今晚多谢款待。”方迁抱拳道,“沁儿姑娘的琴声很好听 ,你的诗也好!今晚算是来值了,愚兄也很开心。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愚兄就先走了,家里那位还等着呢!”
“方兄慢走,待我向嫂夫人问好!”沈熠拱手道。这人倒是挺有意思,家里明明有妻子,却要花冤枉钱到青楼找乐子。若是能见到想见的姑娘一面倒还好说,怕的就是自己上次那样,折腾了好半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当然,他也不是反对这个,毕竟所有的青楼都这样,聆音楼也靠这个模式赚了不少银子,那可都是他的钱。他只会觉得还不够,哪还会自断财路。
“少爷,我们是直接回家吗?”眼见方迁都走远了,沈熠却没有转身进楼的打算,芸儿只得问道。今晚的她也长了见识,原来真有人听琴听哭的啊,她以前都只有在故事中才见过。
“回吧!”沈熠应了一声,转偷看向向三娘,又象征性地叮嘱了她几句。反正她在这行已经干了很多年了,有些自己想不到的事,她也能干得很好。
戌时末刻,沈熠等人终于回到了梧桐院。各自洗漱之后,便伴着月色、听着更声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