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会院中,赵云溪正襟危坐,静静地等着沈熠前来。回想几个月之前,她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甚至连及笄礼都没有举行过。可现在,她不仅有了正式的封号,还要嫁给一个自己很满意的人。这种对比强烈的人生变化,让她直到此刻都有些不敢相信。或许正像赵宸昨晚跟她说的一样,沈熠乃天降福星,与其亲近友善之人,必将受到上天眷顾。
巳时二刻,沈熠及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礼会院门口。上次来这里还是参加赵云溪的公主册封仪式,今天来却是要娶赵云溪回家了,真的是人生际遇千百种。
“三弟,下马吧,我们该‘催妆’了。”沈煜拍马上前,对正在发呆的沈熠道。他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毕竟是礼部侍郎,多少也熟悉这些婚丧嫁娶的规矩。所谓“催妆”,指的是亲迎时,男方催请女方妆饰上车的仪式。这种习俗在圣朝盛行一时,并在各个社会阶层广为流传。发展到后来,甚至衍生出了现场作“催妆诗”的习俗。
沈熠虽然对这些习俗不甚了解,但好在有沈煜在一旁提醒,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于是乖乖地翻身下马。这时,其身后以沈煜为代表的一众迎亲队伍齐声道:“新妇子催出来!”接连大喊了好几遍后,礼会院的大门还是没有动静。无奈之下,沈煜只得出面,略一思考后,作了一首“催妆诗”:“同安公主贵,出嫁五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柏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不一会儿,礼会院的大门终于开了。紧接着,只见一顶由八人抬着的四面缀着五色香囊的七宝步辇出现在沈熠等人面前。在阳光的映照下,步辇上的金丝流苏和珠宝浮动流光溢彩,所过之处,空气中也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步辇上跪坐着一名身形苗条的女子,她正是赵云溪。只见她头戴一顶青色帷帽,身着一整套深青色吉服,甚至连鞋袜也是深青色的。步辇后面是一长串马车,为首的自然是赵云溪前往同安县所乘的,后面十数辆则拉着皇室为赵云溪准备的嫁妆,如以珍珠串成的连珠帐,以鸟骨制成的御寒帘,以七宝合成的鹘鸠,绣有三千鸳鸯的神丝绣被,以羽毛装饰的翡翠匣以及太宗皇帝临朝时周边四国所献的五色玉器什盒、金麦银米、百宝圆桌和琉璃水晶玳瑁床。这些奇珍异宝都来自那座名为“百盈宝库”的皇家内库,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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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煜的指导下,沈熠将赵云溪扶上马车,又亲自驾车,绕着礼会院跑了三圈方才停下。
“好了,三弟,我们该出发了!”沈煜上前解释道,“下一个环节是“障车”,我们要先行一步,到同安县附近等着九公主;至于九公主,自然有有司负责,你就不用考虑这事了。”
沈熠恍恍惚惚地翻身上马,朝着同安县而去。这些规矩他根本不了解,只能被动地接受。
午时整,在沈熠的迎亲队伍走后不久,赵云溪的送亲队伍也启程了。坐在马车里,听着身后载着嫁妆的马车发出的咯吱声,她突然释怀了。那个困了她十七年的皇宫,虽然有时会觉得冰冷而孤寂,但也有温暖和疼爱。最重要的是,她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申时初刻,送亲队伍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沈熠的迎亲队伍在此等候。按照沈煜的介绍,在快要到达新郎的家时,新郎一方便要派出自己这边的人堵在路中间,挡住新娘的马车,不让其顺利通行过,此之谓“障车”。这时候,新娘一方需要赏些酒食,并且做一篇“障车文”,然后才可以通行。
赵云溪知道这是正婚礼必有的环节,也就不怎么在意,吟诵了一首提前备好的“障车文”:“两家好合,千载辉光。儿郎伟,且子细思量,内外端相。事事相称,头头相当。”
“三弟,这位九公主的文采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竟能想出这么妙的句子。”直爽的沈煜不禁称赞道。若是让他知道这是赵云溪“作弊”得来的“障车文”,不知会是何表情。
“二哥,你好歹也是高中三甲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认输呢,不妨再作一首诗,涨涨我们的气势也好。”沈熠这时也玩心大起,跟着起哄道。
“说的也是!”沈煜不自觉地点点头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像沈煜这种以书为伴的人,本就不会甘心自己的诗词被人比下去,再加上沈熠一起哄,立马便沉思起来。
沈熠一看,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同安县,若是任由沈煜在半路上沉思作诗,万一误了吉时,那可就不妙了,因而只得劝沈煜边走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