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日热得很,入夜了也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这可就苦了乔岱。
她原就苦夏,去年得了一些冰块、凉食以消暑,可今年怀了孕,这些东西是万碰不得了。
巧云围在身前给她扇风,可惜这风微弱,起不了多大作用,乔岱鬓角还是渗出细密的汗。
“这日头辣得很,照得人昏沉、没精神,关了帐又热得睡不着。”乔岱苦着脸,脸颊上因为热晕染出了淡淡的粉红。
“可不就是,”巧云附和,“昨儿玉茗来时就和奴婢们说玉淑仪娘娘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加之食欲不振,人都消瘦了不少。”
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乔岱的小腹,那里已经高高隆起,将乔岱纤弱的身形勾勒出个圆润的弧度。
“说来主子这几日也吃睡不好,本也是无奈,那几位嬷嬷还天天念叨。”
皇后派来的几个婆子如今接管了乔岱的饮食,说越到关键时候,越是马虎不得,整日使唤着巧云等人,吹毛求疵,却一本正经说是为了姝贵嫔主子好。
如今乔岱怀孕已有七八个月,再有一两个月便将要生产,揽月阁的宫人毕竟没经验,乔岱也还得给皇后面子,这些事情自然不好管,都由着她们去了。
这几日她吃得少,那几个婆子便轮流在她耳边念叨,如孕妇不食饭对胎儿不好、饿到自己也不能饿着孩子云云。
她叹道:“吃不进去还能如何?左右她们不敢塞我嘴里,随便她们怎么说吧。”
惜竹这时端着东西进来,身后还跟着惜月。
乔岱见惜竹端着的东西面上一喜,探头问:“端的是何?”
惜竹见她期待,无奈地笑了笑,“刚做好的酸梅汤,没冰镇过,不过好歹是能消消暑。”
乔岱已是知足了,惜竹放下后迫不及待就用汤匙舀了一口。
酸甜可口,舒缓悠长。
乔岱满意,又多喝了几口,热如火燎的心情逐渐放缓。
惜月见她喜欢,面上也高兴:“往日在侯府,这酸梅汤还可自己熬制,不过还好圣上有心,各宫的娘娘都分到了些,主子这儿不可调冰,但分量是最多的。”
“那也不可贪食。”惜竹在一旁补充。
这味道确实不错,很快乔岱就饮完一盏,看着见底的汤水,乔岱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味道,虽想再饮,但最后也只得无奈地放弃。
“方才出去时半路遇到了周全周公公,他说晚些时候陛下要来,让奴婢带话回来。”惜竹悠悠说。
惜月一听,纳闷地嘟囔几句:“不是说近几日陛下都歇在骊贵人那处吗?怎么突然要来。”
惜竹一听瞪了她一眼,惜月这才察觉失言,慌忙闭了嘴。
陛下给主子的禁足上个月就解了,按说在揽月阁憋了这么久是该出去走走,奈何这几日天气热,乔岱又大着肚子,实在不方便挪动。
期间李政倒是宠幸了几个新人,这其中骊贵人占得头筹,她的姐姐月贵人倒也有恩宠,不过远不及骊贵人。
骊贵人也是后宫中公认的美人,因此她得以受恩众人并不意外。
虞国女子的长相本就普遍更为成熟,骊贵人又是个中翘楚,妩媚动人,身段窈窕,和皇帝待在一起就不免让人想到些风流韵事。
月贵人则更像大朝人,端庄典雅,美如月色,可惜比不过其妹的手段,入宫这么久这才得到一次恩宠。
说起这些,惜月等人心中便暗生惆怅。
主子如今虽是贵嫔,但尚达不到三品妃位,放在往日他们早已知足了,可如今主子有孕在身,这贵嫔之位便有些不够看了。
等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再恩赐升位,能让主子亲自抚养小殿下。
原本依照陛下对主子的宠爱他们是毫不怀疑的,可眼见着主子不仅被禁了足,陛下在后宫中还一个接一个地宠幸,须知帝王的宠爱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人自然也忧愁陛下是否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淡了兴趣。
如今听说陛下要来,心里总算安定些许。
乔岱神色从容,扶着腰站起来走了走,她现今能做的事很少,眼下能把握的只有这个孩子。
“我记得裴美人产期与我相近?”乔岱问。
巧云答:“正是,不过也难说,听闻裴美人身子不大好,御医说可能会比预期提前几日。”
乔岱点点头,如此一来她也应该多锻炼锻炼,也免得生产过后身子还落下什么病根。
直到傍晚李政才过来,和乔岱一起用了膳,随后两人便躺在床上,抵足相拥。
李政借着烛光打量乔岱,不论什么时候再见,乔岱美的不似凡人的面容总会让李政内心惊叹。
更何况烛光下赏美人,更添几分暧昧柔情。
李政瞧了一会儿,上手捏住乔岱的脸颊,眉头微拧:“怎么瘦了?”
说罢手上动作几下,果然不似先前那般圆润了。
乔岱双颊被他控制,含含糊糊地说:“这几日胃口不好,吃的少了些。”
李政皱眉:“怎会胃口不好?定是御膳房那些做的不合你胃口,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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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岱无奈:“御膳房送来的都好,是嫔妾的问题。”
李政不说话了,只用手一下一下地揉着乔岱的头发,深邃的黑眸在火光中晦暗不清。
半晌,吐出几个字:“辛苦你了。”
他指的是乔岱怀孕一事。
他知道女子怀孕不易,先前萧妃诞下大皇子李泓和皇后生卫安时,也是这般吃睡不好,生产时他只能在产房外暗暗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