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好画纸,觉得车内郁闷,便掀开车帘钻到穆一身边。
穆一赶车,而我望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发呆。
匆匆回了欣乐楼,我便被少昀拉走了。
走到路上我才知道,他带我去见父亲!
其实·····见父亲我并不怕,但是难就难在我要以什么方式面对他。毕竟这孩子的灵魂还是个冒牌货,多少也体会不到亲情的快乐。
那要是见着他,我该怎么表现?如果哭得稀里哗啦的,难免有些弄虚作假。但如果面无表情的话,又有点薄情。
还在纠结不下时,少昀已经将我带到一处戏楼,大白天的来听戏?
少昀在我耳边说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白天的戏楼人不多,但是唱戏的角儿都是专门点的常戏听。座中三三两两的桌子,都悠闲的嗑瓜子喝茶,要多自在就多自在。
今日戏唱的什么我听不懂,直接跟着少昀上了二楼的雅间。也许因为这些戏曲的加持,站在门口反倒不那么紧张了。
咿咿呀呀的传入各个角落。
房门打开,母亲走过来接我进门,先看见了座中粉衣小褂的小花,她神情很深沉,一双手攥成拳头放在桌上。
我皱眉看了眼母亲,她示意我看看那边正看戏的父亲。
这戏楼建筑老式,所以桌椅凳子都是上了年岁,磨损的很厉害。但是这家唯一吸引人的是那个唱戏的角儿,三十年只唱那几首“寻妻书和寻儿书”。
他自己做的词非常好,每个人来听一次都会哭上一场,我以前来过一次,虽是听不懂,但他唱戏的腔调足以感染我。
此时戏台子上唱的并不是那首,但父亲却坐在露台边看得入神。
母亲走过去叫了声父亲,此时他才缓缓转身看过去。
这双眼睛虽是上了年岁,但格外精干明亮,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上束着简单的木冠,就算是日常穿着,也那么正式严肃。
不知怎的,他看着我的眼眶逐渐红润,这种上了年岁的感动是无声无息的,我的心猛然跳动着,这难道就是血缘的联系。
“咱们的女儿叫穆兰,兰花的兰。”母亲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我抿着嘴唇笑了笑,提步朝父亲走过去,我并没有哭着扑向他。我两世加起来五六十岁的中年人,在这场忽如其来亲情中是要循序渐进的。
我坐在了父亲对面,像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替他斟满杯中的茶,伸手推过去,笑着说道“父亲,请喝茶。”
有时相认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过多眼泪,也不必抱头痛哭,只需要一声称谓,一杯茶。
从今以后,我姓吕,名穆兰,上有父亲母亲,下有弟弟,还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