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嫔犹自不安,但见淳嫔只是百无聊赖地拧着绢子玩儿,便也勉强安定下心神。
太后听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道:“停手吧,说到底也是富察贵人让她们去取东西才没跟着的,平日这两个丫头都还算尽心,还要留着伺候富察贵人的。”
太后这句话多半有安慰皇帝说富察贵人身体无事的意思,皇帝忍耐着道:“罢了。”
安玲容立在欣嫔身边,船在水上漂浮,总觉得足下不安稳似的晃动。
江太医从富察贵人殿内出来后,面色便灰扑扑的不太好看,但见皇帝焦灼,忙回道:“皇上,富察贵人腹中的水都已经控了出来。经微臣和几位太医诊脉,落水对身体影响不深,但看贵人脉象,乃是急怒攻心,心力交瘁之状,此刻痰气上涌,已经迷了心窍。
而且富察贵人的神志一直未曾清醒,说着什么一报还一报的话,只怕……只怕……”
欣嫔听得江太医的话,不自觉地往里缩了又缩,恨不得融在人群里才好。
皇帝心中猛地一沉,已然知道不好,一时恼道:“只怕什么?”
太后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江太医,长叹一口气。
“哀家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你便直说罢了。”
齐鲁道:“富察贵人气虚体弱,是油尽灯枯之兆,只怕是在弥留之际了。”
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道,“但……但……富察贵人福泽深厚……”
皇帝吃力地闭上眼睛,发白的面孔如被霜雪蒙被。
殿阁中静极了,只听到河水蜿蜒潺涴之声,恍若流淌的生命,静静消逝。
良久,皇帝才能出声:“一切但凭皇额娘做主。”
太后微微颔首,吩咐道:“江太医,好好儿在这儿领人伺候着,有什么动静,赶紧来回禀哀家。”
她放柔了声音,“皇帝,你多陪陪富察贵人吧。”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嫔妃们出去。
祺贵人有些依依不舍,还想跟皇帝说些什么,但见太后目光严厉森寒,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随着众人退出去了。
安玲容甫坐定抿了一口茶水润泽焦枯的唇舌,便见病了的佩儿进来。
她漫不经心地瞥佩儿一眼,淡淡笑道:“恭喜了。”
佩儿见她笑意淡淡落落,分明不似素日一般熟络,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旋即跪下道:“奴婢侥幸,得此机遇,实在是意外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