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汐朦胧睁开眼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先钻进鼻腔。
天花板的白灯在视网膜上晕开光斑。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也跟着晃了晃,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淡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有人把正午的阳光融化了浇在上面。
她抬起手背蹭了蹭发麻的眼角,医用胶带摩擦皮肤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六月的阳光淌进来,把床尾铁栏杆晒得暖烘烘的。
她的喉咙干得发痒,侧头看见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伸出了手。
被子滑落间,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袖口里露出苍白的手腕,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泛着淡青色。
指尖刚碰到杯沿,门外就传来滑轮滚过地砖的声响,惊得她缩回手,几滴水珠溅在手背,凉丝丝的。
窗台上落着只麻雀,歪头打量她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童汐伸手把垂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发梢还沾着被压皱的弧度。
她望着自己投在墙上的淡金色轮廓,突然发现墙角瓷砖缝里钻出朵白色雏菊,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咦,你……”
门口的护士走了进来,惊讶地盯着面前坐起的童汐。
她本来是来给童汐换输液管里的营养液的,却不曾想到已经数年未曾醒来的童汐,竟然在今天醒了过来。
“wo……”
童汐的声音像把生锈的钥匙卡在锁孔里,半天挤不出一个音节。
她的手指无意识揪住被单,脸颊憋得通红。
“等等,你才刚醒,先别说话。”
护士从桌上拿过本子和笔,交给她。
“你写出来看看。”
于是童汐用没有力气的手握着笔,歪歪扭扭拼成了两个字。
“缇……露?”
护士歪头,没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于是童汐接着画了个扎着辫子的扭曲火柴人。
“哦……你是在问这个叫缇露的女孩子?”
护士在脑海里思索着,不过她从未见过这个叫缇露的女孩子。
关键是缇这个字,她就从来没见过当做姓的。
“我会帮你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