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华的肌肉几乎全萎缩了，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恐怖中含着一丝滑稽。

黑皮还有些肉，就是成了腊肉，脚掌没了，两只都没了，走路像两根竹竿在地上跳，真正意义上的11路公交车。

“师傅，现在有空吗？”

夏颜招呼道。

“没有。”修尸师傅抡着扳手扭机械腿，应了一声愣住，回过味来，停下手里的活慢慢转身，看清夏颜的脸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姑娘……你的妈妈，哦，不对，你的祖母，哦，还是不对，一百年了，你的曾祖母是姓夏吗？”

夏颜打量围着皮裙的修尸匠。

高高的，骨架很大，却不显凶，反而有几分温厚，脸颊消瘦，眼睛炯炯有神，整体呈现出青白的质感……这只丧尸……

“徐老师？”

夏颜认出徐泽林，这次真的绷不住了。

徐泽林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她后来走过那么多地方，也从来不曾打听到半点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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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遇到三个故人，饶是夏颜经历沧桑，也难免牵动情绪。

“这孩子，你家里人跟你讲过我吗？怎么跟你曾祖母一样叫我，什么老师不老师的，以前是个破修车的，现在是个破修尸的，中间还沉睡了很多年，这不，才从地里爬出来，看起来还挺新鲜的，哈哈哈——”

徐泽林豪爽的笑声引来一只小丧尸。

八九岁的模样，文文静静的，做事很稳当，小丧尸抱着一筐烂骨头过来，说道：“哥，里面的客人我都拆好了，这些骨头蛀空了，全敲掉了。”

夏颜看向小丧尸，分辨一会儿，说道：

“你不是哑巴吗？”

徐泽林一愣，笑不出来了，“不是，怎么你家里人跟你说得那么详细，连昊昊以前不会说话都知道啊？”

黑皮和牛德华凑过来。

他们智力低下，但不是全然无知无觉，看到夏颜的熟人，好奇探头。

徐泽林见过夏颜的两个小跟班。

脸上仅剩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们看着彼此，就像百年黑夜当中的两盏灯看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光亮。

原来漫漫长夜，不是只有自己残留了下来。

徐泽林俯身按住女人肩膀，沉声道：“夏颜……你是夏颜……不是她的后代，就是她……对吗？！”

夏颜扯出一个沧桑的笑。

“对。”

“我是夏颜，一百年前就已经存在的夏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