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乡村小道上,车灯闪烁,引擎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大家是心急如焚,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来到祖坟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众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林华东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他缓缓地抬起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林华南和林华西则“扑通”一声跪在父母坟前,放声痛哭起来。
这时,林家的一位老人看着几个情绪激动的兄弟,心疼地走上前去,劝慰道:“这祖坟是留不住了,大家商量商量,赶在天亮之前把坟迁了吧。”众人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在大集上就有卖棺材的店铺。大家赶忙去拉了大大小小的棺材,也不管合适不合适,然后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将先人的骨骸重新装殓。在昏暗的灯光下,众人的身影在坟地间忙碌着,气氛沉重而压抑。林华东按照老家的习俗,在每一个坟坑里又撒了一把麦子,在一阵鞭炮过后,卡车前前后后来了三趟,才将所有的棺椁运走。
林家人在大集上有都有耕地,家族里的老人和林华东商量着选了一块差不多的位置,就一同上阵开挖,等到整顿好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众人一脸疲惫,眼中满是血丝。
林华北恶狠狠地说道:“我去找姓郭的拼命!”
林华东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呵斥道:“华北,到现在你还觉得闹得不够?昨天要不是你带着些流氓到大集上闹事,这群众能把咱家祖坟给挖了?”
林华西手里握着铁铲,浑身气得发抖。他听了林华东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林华北身边,一脚就将林华北踹翻在地,骂道:“你个不孝子孙,我们几个正和村里的人商量这事,你着什么急添什么乱!”
林华南心疼最小的兄弟,赶忙上前将林华北扶了起来,说道:“好啦好啦,让华北多和祖宗磕几个头,赔几个不是。毕竟以后修铁路还是要走这里,这样也算是给列祖列宗提前搬家了。”
林华东心如死灰,作为林家的长房长孙,他一直笃信林家能有今天,是祖上有德。如今,祖坟的风水被破坏,他觉得林家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没管地上的林华北,从年轻人手里接过一把清香,走到每个坟头前,恭恭敬敬地插上几支。族里的年轻人已经买好了鞭炮,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林家人勉强算是完成了迁坟。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麦田里,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林华东又带着族里男丁七八十号人,在新坟前庄重地行个大礼。这个时候,麻坡乡的党委书记陈光宇和乡长沈松辉带着乡里七站八所的干部来到了坟前。
林华西看到几个乡镇干部,眉头微微皱起。陈光宇和沈松辉走上前,又是行礼,又是上香。接着表态道:林书记啊,乡党委政府一定协助咱们公安机关做好后续工作,追究相应人的责任。
林华西环顾四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他此刻有着最大的话语权。林华西思索良久之后,缓缓说道:“这个时候追究下去,恐怕晚上的时候,家里的祖坟又要被扒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再追究什么责任了,陈书记,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党委政府要主动做好群众的安抚工作,不要在激化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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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松辉看了一眼周边的土地,悄声对陈光宇说道:陈书记,这里好像是咱们规划的电厂啊。
陈光宇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看了一圈之后道:这个时候,这个话题,放一放,不然咱们两个,容易挨揍。
而在临平县委大院里,一场重要的会议正在紧张筹备中。县委县政府组织召开了煤炭公司汽车运输乱象整顿工作专题推进会。宽敞的会议室里,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参会的四大班子领导,煤炭公司、公安局、财政局、税务局、交通局等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众人一进会议室,便开始小声议论林家祖坟被扒的事,会场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好奇的氛围。
九点半,除了县委领导班子外,其余领导都已悉数到齐。又过了五分钟,只见梁满仓主任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匆匆走进会议室。他脸上带着微笑,与大家打过招呼后,便走到长条形的会议桌前,在张庆合和吴香梅之间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梁满仓轻轻地将编织袋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摸索出一叠现金。他双手用力,“啪”的一声,将现金拍在了桌子上。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梁满仓一叠一叠地将钱摆在桌面上,众人的眼神从好奇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数了起来。直到数到50的时候,梁满仓将编织袋拿在手中,摇了摇,说道:“没了。”
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县长吴香梅、县委书记张庆合和常务副县长邹新民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邹新民面露难色,看着张庆合说道:“张书记,真的要退啊?”
张庆合没有立刻表态,吴香梅接过话茬,说道:“新民县长,这个时候你还犯糊涂啊,罗正财昨天晚上就让家里人把50万现金送到了张书记的办公室。这钱你刚才也看到了。”
邹新民一脸为难地说道:“香梅县长啊,罗正财不一样,他是被抓了的干部,他没有选择。倒不是我不愿意退,在职的干部里面有货车的不止我一个,哦,不对,是我的大舅子。你说我的亲戚要是带头退了,那大家怎么看我?”
吴香梅说道:“邹县长啊,现在你担心的应该不是大家怎么看你,而是县委怎么看你吧?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带头和县委保持一致,支持县委工作?”
邹新民说道:“书记,我不是不退,我大舅子不是不退,只是不能带头退。”
张庆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眼镜,淡然一笑,说道:“新民呀,首先你要认清这一点,这钱早退晚退都要退,谁要是不退,就是侵占国有资产,县公安局就要抓人,最后还是要退。第二点,让你带头退,是给你机会啊,你不带头做出点突出的贡献,我怎么给市委汇报?第三,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背负着骂名,让别人退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在临平还能干几年,按照惯例,59岁就要下来,我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临平的未来属于香梅和你呀,你连别人几句闲言碎语都扛不住,我怎么把临平70万百姓交到你手上呀?”
邹新民听完,心里暗自感叹,说道:“张书记,我是担心啊,我大舅子退了,别人到时候不退,我这不白白损失十万块钱嘛。”
吴香梅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新民呀,这么说吧,只要是名单上有的都必须退款,如果不退,或者说限期不退,公安机关肯定是要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