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着郭威陪客的义兄张同芝,也站在旁边笑着看,并不上前。他虽然也会些武艺,但并不出众,先前所做的小官也属文官一系。真要说起来,他的身手或许还不如年少的儿子张琼呢。那张琼虽年幼,却身高力大,本就擅使长枪,马上步下的功夫又经过郭威郭荣父子这些天的指点,已经显示出颇为不凡的高妙精深。
只是几个少年中,唯郭荣、张琼、赵匡胤几个,虽然年少,但竭尽全力,竟然也能捏开,刘承佑等人脸色涨得通红,使出吃奶的劲也捏不开,只得悻悻放下。
薛平平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武夫手上功夫是真的厉害,便是他在那个时空中,除了见过寥寥无几的数人手上功夫特异之外,也没见过多少能徒手捏开这种硬壳核桃的人,就他现在这小身板儿,让他随便捏他也捏不开,就不出丑了。当然他现在是个少儿,身上还有伤未愈,也不用去试。
随后薛平平便指挥着几个仆妇丫环,将剥好的地梨儿和黄精、核桃仁、芝麻、果干蜜饯等物混在一起,碾碎后和着黑泥般的黑糖,包在和好的糯米面里,一个个包成核桃大小,这元宵便包成了。
只是赵小二人小又爱玩,不过包了几个汤圆,便将脸上身上弄得处处都是糯米粉,颇为好笑。
清宁急忙命丫环去端水拿手巾来,那耿氏急忙牵了他去给他收拾干净。
看着捏好了摆满一大扁箩的元宵,薛平平笑着道:“拿到厨中水开下锅,水开加点凉水,滚水三次可食。”说着便带着一脸的疲惫坐了下来。赵宏殷妻子杜氏十分有眼色,急忙说道:“看来哥儿是累了,让他歇着,等这元宵下好了,咱们都尝尝哥儿说的这美食!”
李三娘笑道:“哥儿说是在山中学的,莫不是跟哪个老神仙学艺了?咱们可得多吃一碗,说不定就能长生不老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随后便跟着两位男女主人往外走。只是郭威清宁夫妻两个听了这话,看着薛平平,脸色俱有点古怪,却都未接话。
薛平平看着他们背影,心里思索着,即使有这六位皇帝在自己面前,除了郭威、郭荣父子外,其余皆不可能成为自己助力;即使郭威、郭荣两人,已经视他为自己子弟,回护他疼爱他有可能,但现在也不可能听他指使,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苏叶又来给他盖上毛毯,关切地轻声说道:“你还没好呢,还是少费这些心思,只怕于你身子不好。”
薛平平闭着眼睛答道:“就随口说几句话,又当的什么?”连翘也跟着说道:“虽然没大碍,可咱们也得小心着不是?平哥儿你身子就是原来再好,那也是原来,依我说你就安心的将养着,将这身子养的大好了,再想做什么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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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平也不便拂了两个贴心照顾他的丫环的心意,便点点头道:“嗯,两位小姐姐说的是,我听你们的,以后就好好养伤!”
两个小丫头连翘才满十四岁,苏叶更小还不到十三岁,个头只比才“九岁”的薛平平稍高,听他喊自己小姐姐,而且言语中很在乎她们的劝说,虽然有点疑惑,可也高兴得眉眼弯弯的。
二人被清宁调派来,专门服侍他,看来以后便是他房中的人了,原还担心这小主子任性调皮,极难侍候,开始心里都打着鼓,一直提着心呢,可这几天下来,她们说什么话,只要有道理,这小主子都能听得她们的劝,而且很郑重的道谢,即使有时不注意说话稍微冲了些,他也不在意,最多朝她们点点头示意一下,原本提着的一颗心自然便放下了。
等到天黑,郭威、清宁夫妻和郭荣三人,送走了客人,又来薛平平这边,看他情况。两人坐到床前,才说了几句话,便听外边来报,说是枢密院有人来见。郭威皱皱眉头,让来人在正厅等候,自己去换衣服。清宁问道:“这时候来人,难道有什么急事?”
郭威冷笑一下,摆摆手道:“哪有什么要紧事,先前他们曾给我吹过风,说枢密院中现在无人主持,须得我去当值,当时我没当回事,也就没理会他们。”清宁也有些奇怪了:“桑相公出使契丹不在家,那不是还有张枢密吗?他可是皇帝的亲家公,也没听说他调任啊?”郭威道:“已经调任宣徽院任宣徽使,看来陛下是想调整一下枢密院了。”清宁道:“那不是还有两个直院在的嘛,陈世立是桑相公的心腹,袁品贤是杜驸马的心腹,就俩五品属官平时还仗着他们主子的势来挤兑你呢,生怕捞钱的时候你挡了他们的财路,现在那两个怎么着?是不是出了什么篓子,他们见事不妙想着脱身,就要把那一摊子事撂给你了?”
郭威也摇摇头表示不解,随即又轻蔑地说道:“谁知道他们那帮腌臜货又在想什么呢!不过据说那位陈直院得了风寒,说是已经烧得昏迷不醒;袁直院得了腹泻,说是跑肚拉稀,拉得脱了人形只剩张人皮,两个上吐下泻的都昏迷不醒,眼看着要停床了!”
所谓停床即人将死或已死,须得换床,将之抬到另外准备的床榻上躺着,便是要准备办丧事了。
清宁听了也是一笑,可随即又担心起来,皱眉问道:“不是又在闹什么妖蛾子吧?好好的两个人就都一起要死不活的了?怎么就这么凑巧?”郭威浑不在意地又笑了笑,握住妻子胳膊宽慰道:“没事!只要陛下信我,随他们闹什么都不怕!”
清宁看着丈夫,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也说了,皇帝是想要调整一下枢密院,会不会是冲着你来了?那些人现在缩下去想推出你来,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让你来顶缸?”
郭威拍拍她笑道:“你这就有点杞人忧天了啊!”见妻子仍然面带忧色,便轻轻解释道:“你忘了平哥儿还在咱们家呢?”
清宁点点头道:“也就是说,这次调整枢密院只是皇帝的调整朝堂的一个设想,并不是冲着谁来的?”沉思一下,仍然有些不放心,“你也知道,平哥儿那边不一定有准,咱们接的这差事,要是找不到那件宝物,皇帝会不会……”
郭威摇摇头笑道:“你放心,你想的那些不会发生的!陛下不是刻薄炎凉之辈。陛下当初找到我,就曾说过,只是让我从咱们这边查找,并没指望着一定能找到。只要咱们尽了力,不管结果如何,陛下心中都会明白。当然能找到更是意外之喜!咱们都知道,真要找着了那件宝物,陛下是不会亏待咱们的,可是这事太过渺茫,是不能指望一定功成的。此事若无果,陛下最多也就是失望而已。陛下与我亦曾同历生死,我当然也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品性。不管外人怎么说,但我认为陛下不是薄情之人,他对跟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还是很看重的。像先前刘三哥那么跋扈,连陛下的面子都经扫了,不也就是让赵相公去训斥几句?该加的宰相衔还是给加上了。何况我对陛下,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忠心耿耿,在朝堂中也多与人为善,并不曾树敌,何况……呵呵,”他苦笑一声道,“就我这如今在枢密院中只挂个虚职不厘务,不上不下的又不掌兵权,除了与刘三哥是自幼结拜的兄弟之外,又从不结党,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势力,便是想让陛下对付我,那也不够资格啊!”
清宁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那他们就只是纯让你去枢密院管几天事?别的什么猫腻一点都没有?”
郭威笑了笑道:“就是有什么猫腻,那也得到了枢密院才知道,现在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清宁仍然有些担心:“我看你还是警醒一下,你在枢密院里没什么人,又长期不厘务,就是那些人惹出了什么祸事,你也不清楚,警醒点没坏处。”
郭威笑道:“是是,你说的对!常言说妻贤夫祸少,我会警醒的。”说罢便去换了衣服出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