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车巡游

郭荣一听,惊得拿着毛笔的手一哆嗦:“哎哎哎……我说兄弟啊,这什么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之类的,可不好写!红红火火、元宵快乐倒还行。”虽然这时候还没文字狱,但若有人找碴,那还是能挑出毛病的,细一寻思,干脆不按薛平平的意思来,真要按他说的,不定又给你弄出什么不好的词儿来,沉吟一会儿,便提笔在横幅上写着。

郭荣在那车上写字,薛平平也不闲着,朝那车上看了看,想起后世那些旅游城市每逢某个旅游旺季便会弄出来的花样,便问郭恭明道:“哥哥,咱们先前在西院工坊染的那些五彩布匹都带来了吗?”见郭恭明点头,便让人拿来,自己取了一块红布,让人剪成合适大小,便找了细麻绳,将这块红布扎成一朵大红花的样式,随后递给郭恭明,“让人把这些染了色彩的布都扎成花,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花,扎好后给绑到这大车上,咱们也来个花车巡游。”

郭恭明接过那大红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咱们的大车要是都扎成花车,那肯定是万人瞩目,不知要吸引多少人来看咱们这花车呢!”说着便兴冲冲的走到一边,召集人手来裁布扎花。

薛平平又来看郭荣写字,只见郭荣低头躬身,在那大车上铺好的红布上写上斗大的字。他书学颜行,倒是有了一定的功底,真写出来让那些书法大家看到,也会赞一声后生可畏。写完一幅,薛平平看过去,却是“枢密院新制灯彩试放”;再看郭荣写下的第二幅,却是“红红火火元宵节,欢欢乐乐太平世”,不由得撇了撇嘴巴,但也没吭声。郭荣写下第三幅,却是“庆元宵万民齐欢乐,贺佳节本院奉新灯”,这两幅倒是对仗的挺工整的;第四幅是“枢密院为贺元宵佳节,特制作前所未有之新型灯彩、烟花,于正月十三、十四试放,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之际大放异彩”。

薛平平看一眼郭荣,敢情“大放异彩”是从你这儿来的?不过他对郭荣的一手好字倒是佩服得很,颇有大家风范;自己也算是练过,可惜只能算是入门,能凑合着看,入不了大家之眼,水平比之相差太远。那一时空他那书法造诣极高的妻子就曾嘲笑他“不入流”,看来这练习书法也是要有天赋的,苦练虽能提高,但没有这个天赋就难成大家了。其实他的书法并不算差,只是与他那个时空中的那位极有天赋的妻子来说,是有相当差距的。

郭荣写完第四幅,转身问道:“够了么?”薛平平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够了够了。”接着又艳羡地瞅着那横幅上的字说道,“哎呀,没想到哥哥这一手字,竟然写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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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荣也有些自得,目光在好些横幅上睃巡着笑道:“别羡慕我,你现在还小,多练练也一定能写好字的。咱们家真正写一手好字的,还得数咱们阿爷,第二得数咱们阿娘。”

薛平平笑着恭维道:“看来第三就得数哥哥了!”

谁知郭荣却连连摇头:“第三可数不到我,那得是长年跟着咱阿爷的贵信叔!”薛平平听他说那木讷少言,几乎没跟他说过话的郭贵信,竟然能写出一手比郭荣还好的字,不觉瞪大了眼睛,当然不信。

郭荣看着他笑道:“没想到吧?哪天我求贵信叔写了幅字,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郭荣这边将横幅写好,那边扎花的人人多好干活,也将那些五颜六色的布花都给扎好,全部用绳子给绑到了车上,再将这横幅全给用木竿竹竿撑起来,再给绑到大车上,一辆辆古朴别致的“花车”就成型了。

薛平平退后几步,仔细看着,不觉好笑,这也太寒酸了太简陋呀!心里正自感慨,郭荣等人却都拍手赞道:“好好!咱们不但这彩灯要夺第一,就是这花车,在整个汴京城也无人能比!”

他们这是在大街上,周围早就聚集了无数来看灯看热闹的人围观,此时看见这“花车”,也都一阵阵的大呼小叫,兴奋不已。年节之时,尤其是这元宵灯会,人们出来看什么?不就是看个稀奇看个热闹嘛,此时看到以前没见过的“花车”,自然惊奇不已。薛平平以为的寒酸简陋,那是相对于千年之后,在这时候这样的花车已经能让无数看到之人,回味无穷,足够他们吹嘘多少年的了。

随后薛平平又挑选了一些烟花,让人把这些烟花箱子单独搬到一个空车上,便让郭荣将其余烟花箱子全部带走。

郭荣见薛平平带的烟花较少,便问道:“你准备怎么燃放?”薛平平随口答道:“乐队跟我走,那些先前排练过燃放烟花的舞队也跟我走,其余的都跟着你去那边。”郭荣有些不放心,提醒道:“当心有人捣乱,让护卫都跟着你走,那什么‘手枪队’也跟着你走。”先前让人拿着那烟花手枪试放的时候,薛平平随口给起了个手枪队的名号,郭荣算是记住了。薛平平想了一下,便点头道:“那好,咱们兄弟就分别进行。”

随即兄弟俩就将车队分成两部分,主要是锣鼓队、“手枪队”和大部分护卫跟着他上了六辆牛车,另外几辆马车、牛车拉着东西则跟着郭荣去朱雀门那边。

郭荣特意叫过郭恭明叮嘱着,一定要护好薛平平,真要遇到人捣乱,危急时宁可把东西车辆全扔了,也要保住人。

郭恭明连连拍着胸脯保证,手里拎着鹅蛋精细的齐眉棍,在地下一杵通地一声响:“荣哥儿放心,哪怕我死了,也一定保证平哥儿不伤一根毫毛!”

郭荣一听,不禁眉头一皱,连忙阻止:“哎哎,明哥说这话就太过了,我不是说了嘛,宁可把东西全扔了不要,既要保证平哥儿无事,你们一个二个的,也不要出事!”虽然郭恭明是下人,但他们父子跟着郭威已经有十来年了,他父亲郭贵义不但是郭府管家,还曾跟着郭威上过战场,早就融入了郭府,与亲人一般无二;而郭府虽然不似文人士子那般讲究,但对于晚辈的教育还是极严格的,原先只有郭荣一个,对于年长的家人,一律视为家人,年长些该视为长辈的也得叫叔伯婶子,视为平辈的也得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郭荣郑重叮嘱几句,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些想要给咱们捣乱的,无非就是要咱们的灯彩弄不成,只要咱们退让,他们还不至于下重手伤人性命,所以一旦感觉有什么危险,就要力保咱们的人不受到伤害。哥哥呀,东西没了还可以再想法做,人要没了可就是惨事,那东西再多再怎么值钱,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贵重啊!”

薛平平一听,不禁又对这郭荣刮目相看。能把府内下人的性命看得比东西贵重,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人最贵重最高尚的品性,这就是一个人能成就其伟名的本质!难怪后来他做皇帝,能被后世称为五代十国第一名君!须知在这乱世,不知有多少帝王将相、达官贵人视人命为草芥,为了些身外之物无恶不作,杀人放火、杀良冒功、火并同僚、甚至祸害至亲骨肉也在所不惜!

先前被那些“泼皮无赖”打跑的家人这时候也都一一回来,虽然个个都鼻青脸肿的,似乎受创颇重,其实都只是皮肉伤,连个伤筋断骨的也没有,可见那些人也是只抱着来拆台捣乱、而不是伤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