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慢慢走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能听出是郭荣回来了。两人同时转过身来,看向从夜色中走出来的郭荣。
郭荣急忙上前行礼:“阿爷、阿娘,我回来了。”又朝身后的长随手中一指,“两张方子的药也都捡回来了,咱们家铺子中都有,倒是方便。”
郭威点点头,清宁说道:“快点过去,你祖母只怕都等急了!”
郭荣应声是,便带着长随匆匆朝内院走去。
一副药煎好,给薛平平喂了下去,不多时便见薛平平气色更加好了,众人看着越发的放心,这才长舒一口气。这时从外承隐隐传来鸡鸣声,不少人朝窗外看去,原来天色已经大亮,那鸡鸣声都应该是最后一遍了。
郭威和清宁又上前给薛平平仔细检查一遍,虽然他还处于昏迷之中,并未醒过来,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就是体温还稍嫌有点高,看来金正纯的金针和方才喂他吃下的药,都已经起了作用。
郭威便转身对韩氏说道:“娘还是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我们看着。若你不放心,你歇一会儿再来看看你孙子好不好?”
韩氏上前握住薛平平的手,又用额头碰了碰他额头,见他确实好转一些,方才点头道:“那好我就歇一会儿。不过……我不到别处去了,本来我就是搂着我孙子睡的,这会儿我还搂着他就是了!”
郭威还要再劝,清宁朝他使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郭威也就不再劝了,便朝室内众人说道:“大家都在这里忙碌了大半夜,这会儿没什么事了,都去歇一歇。”说罢便朝韩氏一礼:“娘,你歇着,儿子告退。”
韩氏这时的一颗心全系在薛平平身上,便朝他挥挥手坐到了卧榻边。郭威便退了出来,清宁便服侍老太太上榻躺下,见她仍然伸出胳膊搂着薛平平,暗自叹息一声,便上前给他们祖孙俩盖了床薄被子,便退到桌案旁坐了下来,将胳膊支在桌上打了个盹儿……
皇宫之中,金正纯跟着小内侍竖岩来到一间偏殿,这里陈设简单,正中一桌一凳,最里面靠墙还有一张精致的桌案,后面设了张坐榻。房间内除了才到来的他们两个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人。金正纯有些奇怪,便看向竖岩。竖岩陪着笑脸说道:“金大令,我是奉命去传你的,你先在此稍候。”说罢便请金正纯坐下来,又端来茶点,“大令,你先在此稍歇,也可以打个盹儿,我去禀报少监。”
金正纯见这小内侍清秀机灵,又一直陪着小心,不觉便对他起了些好感,便也和颜悦色地说道:“黄门请便,我在此候着便是。”见竖岩退出,便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喝了口茶汤,思索一番,也没想出来什么;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张望了一下,看东方天际已经发白,心说就要天亮了啊,朝殿外看了看,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更没看见什么人,百思不得其解,便又退了回来坐下,干脆不想了,便趴在桌案上小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已经沉睡的金正纯只听耳边有人轻轻呼唤:“大令……大令……金大令……醒醒……醒醒……陛下来了……”悚然而醒的金正纯顿时跳了起来,朝旁边一看,便见那竖岩正站在一旁,轻轻向他说道:“金大令,陛下来了。”
金正纯又是一惊,急忙整了整衣衫,见自己并无不当之处,便朝门外观看:“陛下……在哪里?”
竖岩朝门外一扬头,随后便退到门口,躬身侍立。
金正纯急忙走到房间正中,恭恭敬敬地站好。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石敬瑭在几个内侍簇拥下,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躬身施礼的金正纯,点了点头,便走到那桌案后坐了下来,随后朝金正纯道:“金卿,坐下说话。”
金正纯谢过,便走到原来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
石敬瑭端起内侍奉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问道:“朕亦曾听说金卿家中双亲虽然高寿八十有余,但依然身体健硕,耳聪目明,看来还是会些养生之法啊!”
金正纯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臣家数代行医,臣亦是自幼便跟着臣父学医,幼时便被父亲教导,言行饮食,行动坐卧,皆有一定之规。时间一长,便形成了习惯,臣父或因此而体壮,其实当不得陛下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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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笑着摆了摆手:“哎,金卿不必过谦。”又问了问其家中子孙状况,好像是两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突然相遇,便拉起了家常一般。
金正纯略带拘谨地一一作答,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儿,难道不是什么婕妤有恙,而是皇帝有事找他?但说了这半天的话,也没谈什么要紧事,尽说些家长里短了。他自问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微末之官,平时连个朝会都没资格参加的技术性官僚,皇帝到底会有什么事来找他呢?
皇帝又问了一些闲话,见金正纯仍然放不开,心里暗自摇头,心说这些医官品性不行啊,若是见到个陌生的有威仪的上官,会不会吓得腿都软了呢?便不再兜圈子了,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茶盏里微微荡漾的茶汤,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卿今天当值太医署?”见金正纯点头,便又问道,“怎么朕让你去找你,却没见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