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壹瞥了一眼那三牛问道:“你们家三牛哥是行三吧?”
周氏知道郭壹问这话的意思,脸色更苦了:“是啊!他本来还有两个兄长的,可是前些年……都被胡狗给害死了……”说着便忍不住地流泪,“要不是你们义军打进了云州城,他阿爷还被关在胡狗的大牢里,肯定是活不成了,儿子也够戗能活!俩闺女和儿媳……肯定要被契丹人抢走啊……”
郭壹也跟着叹息一声,随即安慰道:“周妈妈,再苦再难也过去了,你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程三牛又看看郭壹,见他面色稚嫩年龄不大,但身材却高,面相英武俊逸,神采飞扬,很明显是位高居显位的贵人,急忙说道:“阿娘,快请客人进来吧。”
周氏看了看郭壹,仍然有些为难:“三郞,我们家……确实太破太脏了,你看……”
郭壹笑着说道:“周妈妈,我小时与家里人失散,逃命的时候连人家的牲口棚子都钻过的!”
大家一听,都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郭壹轻轻说道:“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你们家大叔啊!”转身从亲兵手里接过带来的礼物,“一时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随手带了这些,算是来看望受伤的程大叔的,千万别嫌弃。”
周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急忙推让:“哎呀……这怎么好?你……三郞你这样的贵人能来我们家,就是我们家几辈子积攒的福气了,可不敢再收……”
郭壹见她推让得厉害,她儿子程三牛也把手背到身后,只是憨厚地笑着摇头,只得摇摇头,朝周围看了看,廊檐下土坯墙上插着几根短木棍,大概就是平时挂东西用的,便顺手挂了上去,随后便朝屋里走去:“我这是不请自来,你们便是怪我,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受着了!”
周氏急忙说道:“哎呀,三郞……你……哎呀……我们可不会埋怨你,谢你感激还怕来不及呢!要不是你……我们这一家人可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郭壹急忙回头看着她,打着眼色说道:“周妈妈,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啊!”
周氏一怔,随即明白了郭壹说的是不要透露他身份的事,便又一拍脑门儿:“这……这怨我,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记不住了……”急忙走进屋里,找了一个稍微像点样子的圆木墩,掏出手巾用力擦了擦,“三郞,你请坐。”
这时东屋门窗一掀,从里面慢慢走出一个老年男子,身上衣衫褴褛,脸上皱纹满布,头上白发苍苍,仅从这面相上看怎么着也得有六七十岁了。他走出来后看看郭壹,又把目光转向周氏:“他娘,这是……”
周氏看着郭壹,迟疑一下方介绍道:“他爷,这是……郭家三郞,他听说了咱们家的事后,便要来咱们家看一下。”随后又朝老者使了个眼色,“就先前咱们家那亲戚说的事,我这两天心里始终不踏实,就……就跟三郞说了。三郞说……能帮咱们,只是要来咱们家,让你把事情说明白了。”
郭壹看着这老者一怔,心说难道这老者就是周氏的丈夫?这年纪也太大了啊,周氏最多四十来岁,这位程大叔看着到少也有六十多岁了,那要比周氏大二十来岁……,当然心里疑惑,嘴里并没有说出来,依然施礼道:“这位是程大叔?晚辈郭壹来得冒昧,还请大叔不要见怪。”
其实周氏向丈夫使了眼色,又说了那些话之后,这位程大叔就已经明白,可能就是妻子女儿去帮工的那位义军的大人物了,但他没想到这位大人物长得确实高大,但这面相怎么看怎么年少,也让他十分疑惑,一边抱拳还礼一边勉强笑道:“三……三郞能来我们家,确实是我们家的福气,怎么会见怪?只是穷人家太乱太脏,三郞别嫌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