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凌越忽然明白了,从古至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追逐长生,渴望成神。
或许他们的荒唐,只是因为人们的无知。
当渺小的人类有朝一日,目睹了这样瑰奇的神秘,知晓了世界的另一面。
渴望便会化作贪欲,侵占他们的身体、大脑,甚至灵魂。
从此以后,他们与过去的自己,分割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改变一个人,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神魂。
对于神秘世界而言,可能只需要漫不经心投来的一瞥。
凌越的心中,陡然滋生出一种无处寻摸的恐惧。
她久久凝望着头顶巨大的锁链,无法自拔地陷入更深的猜想。
猜想究竟是什么人铸造了这样的锁链,铸造这些锁链的人又怀抱着怎样的目的?
他们是否如神话传说中的巨人?
在数千年前,甚至上万年前,他们就能抵达这里,铸造起这些历经千万年岁月的打磨,依旧留存至今的一切……
这是来自另一个完全成熟的文明的冲击。
凌越第一次接收到了来自岁月长河的另一头,属于另一个文明,另一群智慧生命投来的凝视。
这一刹那,冲进凌越大脑的无数念头,令她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空茫。
有点像古潼京的葬歌,意识仿佛被另一种存在攥取,一时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只剩无所依靠的意识飘荡在无尽的虚无中。
直到一声呼喊传来:“凌越?”
凌越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看见无邪低头看来的脸。
他温热的手轻轻贴在凌越脸上,英挺又不失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眼底全是担忧,脸上有些焦急。
看到凌越终于回过神来,他才松了口气,轻拍着她脸颊的手正要收回。
却又忽然被凌越按住了。
仿佛是在贪念他掌心的温度,凌越轻轻歪头,将脸贴在他掌心,半垂眼帘,红唇微微开阖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莫名的倦怠。
仿佛刚行了几万里的归人。
无邪心头一紧,以为她身体又出问题了。
不过下一秒,凌越就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又恢复了往日的挺拔从容:“我没事。”
她看着无邪,眼神格外认真:“谢谢你,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