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林巍的面色,还是接过东西,不情不愿地进了里屋,林巍转过头来,对着坐在一旁的老县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大人,实在抱歉,家母她,小时候被吓到过,所以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老县令颇为大度地摆了摆手,表示对此并不介意。
一个寡妇,不仅能把儿子拉扯大,还供他一直读书直至考上状元,过得什么日子,真当别人想象不到么?会怕这个,嫌弃倒是掩藏不住的。
其实一开始,老县令心里本打算借机给林巍一些提点的,但看到林母的样子,也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有这样的母亲,这林巍,不出意外的话,也走不远。
老县令稍坐片刻后,与林巍约定好当晚设宴,请他和林母一同用餐,以尽地主之谊,为二人接风洗尘。随后,老县令便起身离去。
林巍送别老县令后转身走进屋内,只见母亲正呆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包袱出神。此时,包袱已被解开,其中一包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用棉麻布料制成的男子衣衫,每一件都板正有型;而另一包里则装着几件颜色略为鲜艳的女士衣衫。这些所谓“鲜艳”的颜色,其实也就是暗红色、暗绿色之类较为深沉的色调罢了。其中有一件看似是绸缎质地,但即便像林巍这样对布料一窍不通的外行,也能轻易瞧出这不过是次等的料子而已。其余的,则大都是普通的棉布料子。
林巍自然对自己母亲心中所想心知肚明,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当初在上京城时,即便与萧长莺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但萧长莺倒也未曾绝情到赶尽杀绝、将所有东西尽数收回的地步。
那段日子里,他和母亲依旧过着近似于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哪怕每月发放的银两不够花销,只要随意拿出一样萧长莺所赠之物去当铺一当,所得钱财便足够他们母子俩过上整整一年的舒坦日子。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今眼前的这些衣物,虽说比起他们此刻身上穿着的要好出许多,然而这其中的差距感却依然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
更糟糕的是,经过连日的颠沛流离,他母亲原本就不算强健的身体仿佛越发孱弱不堪,每况愈下。可是,面对如此境况,他却是有心无力,实在没有那份能耐去继续好水好米地养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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