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很健谈,但因为耳朵背,和他交流起来很费劲,我在房间坐了几分钟后就出来了。
春草在帮爷爷捏药丸,我和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阿姨随意聊起来。
阿姨说,爷爷几年前结束了大半辈子行医生涯,从青河口回到老家后,基本上就不出门了,整天在家里捣鼓草药,用不同种类的药材和不同的配比,捏了很多种药丸,喂给春草爹给他逮来的野兔子吃,看兔子会不会中毒。除了用兔子做实验外,老爷子有时还偷偷吃自己刚做出来的药丸,用自己身体试药,好几次差点出事。
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院子角落的兔舍,几个大木笼子里,关着十几只灰色的兔子。
听说过医学院、研究所用小白鼠做实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用野兔也能检验药品的毒性,也不知道爷爷这种方法靠不靠谱。
我问阿姨,听姑姑说爷爷的医术很好,在青河口一带的名气很大,为什么不让叔叔跟着父亲学医,把爷爷的医术传承下去呢?
阿姨神情黯然地说,春草爹姊妹三个,他是最小的,除了在镇上开药材收购站的姐姐外,还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哥哥。
哥哥姐姐从小便跟父亲学着给人看病,哥哥二十岁那年,父亲带着姝妹出去行医,留下他一个人看店。几个乡亲抬来一个被毒蛇咬了,已经昏迷不醒的中年人,哥哥救人心切,把以毒克毒的草药用的太多了,那个病人被灌了哥哥煎的汤药后,不但没救活,反而一个多时辰后在诊所咽了气。
村民们以为不是哥哥的药有问题,而是他们把伤者送来的太晚,所以并没多说什么,随即抬着死者回家办丧事去了。
当天晚上,父亲回到家后,哥哥汇报了白天发生的事,介绍了患者送来时的症状和自己的用药情况。父亲当场勃然大怒,操起家伙把哥哥劈头盖脸揍了一顿,说哥哥的方子下药太猛,病人不是被蛇咬死的,是被哥哥的药毒死的。
哥哥不服气,争辩道,我下的药量确实重了点,但不至于把人毒死,主要还是病人抬过来的时候,蛇毒已经散开,即使不喝我煎的药同样挺不了多长时间。
父亲不听大儿子解释,让他做好准备,明天早上跟自己一起披麻戴孝,到死者灵前磕头,给人家家属道歉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