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道。

景枫仍不肯放手，紧紧拽住我，对着哥哥的方向朗声道：“茉儿如今危险重重，随意将她带走恐怕不妥，不知阁下高姓大名？不若——”

话还未说完，哥哥一挥手，两人从马车上飞跃而下，执剑杀了过来。景枫甚至来不及惊讶，仅凭借本能抽出长剑抵挡。

“彭——”重重一击，震得景枫连退三步。

那二人毫不松懈，双剑又是齐齐攻来，丝毫不给景枫留下喘气和躲闪的机会。景枫脚尖轻点，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动，一次次避开两人的合击。只见二人手腕一抖，剑尖在空中划过两道银弧，直取景枫的咽喉。景枫长剑一横，挡在面前，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却仍旧未转守为攻。

我看那二人杀招频频，立马明白了过来！景枫未曾见过哥哥，是以他不认识哥哥，哥哥却认识他！

猜中了最差的可能性，我慌了。连忙跑到马车旁边，紧紧拉住哥哥的衣角，大喊道：“哥哥，求哥哥放过他！”

一着急，甚至眼睛也开始发红了。

身后险招频出，我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原以为自己可以说出一些劝服哥哥的理由，可思来想去，景枫作为御景山庄的少主，作为哥哥复仇的对象之一，在这收网之际，哥哥全然没有放他一命的道理，我竟找不出像样的话去说服他。

唯独……

我回过头，二人招招致命，景枫虽看了出来，似考量到来者是我兄长的属下，因而不敢下杀招，一时间节节败退。

我没有时间向景枫解释这一切。

一旦哥哥亲自动手，他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哥哥！”拔出腰间的短刀，我将刀刃抵近了自己的脖颈，“放他走！否则，茉儿就死在这里！”

这时，许久不见的兄长这才将目光扎扎实实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实在是太久不见了。或许他也不曾料到，曾经懵懂无知的我，已然拥有了习武者的果断和坚毅，这是离开明若宫后的这些年，我辗转于江湖间渐渐锤炼出来的性格，早已经不同于往日。

哥哥目光变得深沉，“上车，茉儿。”

我摇摇头，坚定地要他先答应我。

他似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目光在我的脸上流连辗转，最后缓缓道：“茉儿长大了，敢威胁我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叫我心里咯噔一跳，升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你可知他是谁？”他又问道。

他是谁？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指代着景枫的身份，还指代着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以及哥哥积攒了一生的仇恨。这些他不曾告知我的是非，亦是我在中原这些年，一点点寻找到的真相。此刻，终于到了我们兄妹二人摊开对质的时候了。

我点点头，看着哥哥的眼睛道：“我见过青玉道长了。”

所以，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们的身份，以及你的仇恨了。

这是第一次，我和哥哥这般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作为血脉相连的兄妹，面对同样的血海深仇，我们似乎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去承受。

良久，才见他缓缓伸出手，“上来。”

收刀入鞘，我最后看了景枫一眼，拉住哥哥的手上了马车，无视了马车后景枫的呼喊。

我必须要说服哥哥，这也是唯一拯救御景山庄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