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过……”云儿的脑袋又耷拉下来,“泉哥,你别看我好像抱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似的……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嗯?怎么说?”
“每到晚上睡觉前我就会陷入思考……是会让人失眠,但又无法停下来的那种思考。我在想我眼下的处境,未来的去向。每次想到这些问题就会很痛苦,因为我很迷茫;但是困难就摆在眼前,所以不自觉地又会去想。我不停地读书,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是为了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好像不停地摄取知识可以让我进步,我就能离自己的理想更近一些。而实际上我很清楚,没有确定的目标,即使不停地前进,很可能踏上的也是歧途……只要没有讨到差使,或者没有讨到我想要的差使,我无时无刻不在诚惶诚恐。我只怕,只怕一岁岁地痴长年纪还一无所成,熬到被家、国都摒弃的境地——到那时,我的一生也就早早地走到了尽头——即使寿命还很长,这颗心也会衰老、死亡……”
卯落泉没想到,云儿竟然面临着跟自己相同的困境。如果说她前一番言论给了他向上的激励,那么这番言论无疑又将他无情地拽回深渊。“你身边的人,也会像你一样,因前路渺渺而感到痛苦不堪吗?”
“唔……”云儿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是了……想与十年后的自己相识的人,才会有如斯烦恼。这个世上大多数人并不想与十年后的自己相识,他们只想与当下的自己相识,或者根本不想与自己相识。”
云儿歪着头,似乎在品卯落泉话里的意思。
“每个人都希望十年后的自己比当下优秀,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当下跳脱出来,思考这十年的路该如何去走。”卯落泉继续道,“感慨呀!你如此年纪就开始自省;而我撞到南墙才停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他突然缄默,只在心里默默道出后半句话:“但是我已经遍体鳞伤——与其说自省,不如说在自救……”
“泉哥你……怎么了?”
“哈……”卯落泉摇摇头,揉起手里的卧兔儿,仿佛要从这毛绒绵软的小东西身上汲取抚慰苦楚的力量。“先不提我,继续说你。你怎么不在工部待了?我记得你很早就跟我提过,你的理想就是进工部啊!”
“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