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二人再战,情形又已不同,东方文宇这修罗斩实是霸道,双手连环劈出,犹如手中多了两柄长有七尺的钢刃,并还可长可短,迅捷异常,再不复刚才施展罡气时,力有不逮的情形,况他本就有一身的峨嵋绝艺,此时的他身兼峨嵋、武当两派之长,立时把张入云打的处作下风。
反观张入云,却是凶险非常,他本就比东方文宇技逊一筹,而此刻对方却又多了门修罗斩这么霸道的武艺。此时二人虽都是身负重伤,且东方文宇还要比他深一些,但他终不及东方文宇天授神力资质奇佳,并多了十年的苦修。况且东方文宇因身为峨嵋门下大弟子,旧在灵山修炼,平日里服食的灵丹妙药极多,身上的伤势恢复起来,也比常人快了数倍,若他此刻是用困兽犹斗来形容,那张入云此刻却只能用挨命来解释了。
只过了顷刻,张入云便已被东方文宇的修罗斩打的身上大大小小无数道伤口,虽是未受重创,但他也已血流全身,成了个血人。叶秋儿见张入云如此受苦,情急之下抱住沈绮霞道的手臂道:“不要打了!师姐,你快点想个办法,让他们不要再打了。”沈绮霞此时也是眼放晶光,心神失守,却只安慰她道:“你先别慌,你不是最喜欢他眼睛的吗?你快看他的眼神,可是像要认输的模样。”叶秋儿在她指引下,向张入云望去,果见他此时眼神依然是那么明亮异常,虽是在东方文宇排山倒海的刀风下,狼狈地躲避,但眼中仍是没有一丝犹豫,依然是那么目光如炬。
张入云心里十分明白,自开始打斗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近过东方文宇身前三尺,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他修罗斩七尺刀锋外,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坚持了这么久,只想等一个机会,等到东方文宇双刀生出空隙,自己就一举进到他的身前,到时全力一搏,只求一击定胜负。
可久候之下,东方文宇虽然状若痴狂,可手底下掌法却无丝毫破绽,不由地心里一沉,知道此刻的东方文宇也是如自己一样全力以赴,再不会出一丝错误。而他自己却是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纵然他不犯错,凭我自己的力量,我也要把它找出来。”
此时他已再无体力犹豫,就见东方文宇又是双手连环,左上右下地如同旋风般向自己斩来,便伸出右拳,看准势头,使出七成功劲,猛力打出一记百步神拳,将东方文宇的右手刀稍稍抬起一线,跟着自己就借着收拳地势子,已矮身如陀螺般地,飞速向对方右前方转去。张入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能否躲得过东方文宇跟着就要斩下的左掌,他只知道,他此时已经尽了全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已拧在了一起。此时的他已全神贯注这场生死之战,心中没有一丝牵挂,纵使自己此时已身负重伤,但他的速度也没有比平日慢了一点点。他只知道此时只能相信自己的身体,或许他这六年来日夜不停地苦练,也只是为了这一瞬间,恍惚间,他似已觉的一切都变地慢了起来,天地间一切,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自己甚至能看清东方文宇那一刀激起地气流,也甚至能听见那刀气削落自己一绺发梢时,因头发断裂而发出的脆响。那声音真的很好听,可又犹如死神的舌头轻轻舔过自己的面庞。死!在这一刻离他是那么地近,可他在这一瞬间,却真地是那么地享受!
电光火石间,张入云刚一让开东方文宇那致命的一刀,便已用左掌在地上猛地一击,顿时他的身子已腾空而起,刺刺地向着东方文宇飞去,这一掌他在平时每日必练习的鸡首山上曾尝试过了无数次,未想却在今日得以用上。
东方文宇见自己右手刀被对方激起,跟着身形就已化作一风一样的向自己近身拂来,知道张入云是想近自己近身三尺之内,好让自己修罗斩无功。但他自己功力当真精纯,虽是连环斩下已经收势不及,可他还是硬生生将左手地刀锋往下移了一点点,就如此也已能将张入云的来路封死,偏张入云这一转,行动神速之极,自己那么快那么锋利的刀锋,也只稍稍将他的一绺头发削落而已。
张入云见他一击不中,复又将收回的右手刀连环击出,自己此时已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知道此时只有孤注一掷,于是踏出那早已算定的一脚。只见张入云身在空中,双手后振,宛若白鹤亮翅,腰间却如同折断了一样,为了自己右足能最大的限度的触碰到东方文宇的身体,鼻尖几能贴到自己的大腿上,向着对方的掌心踏了过去。
所有能做的一切的一切,他都已做了,现在!他只需要见证自己奇迹地出现!
趾间传来脚底踏在实处地喜悦,张入云在这一刻笑了!
此时东方文宇右手刀刚出,左手刀还未收回,却被张入云一脚踏落掌心,顿时间,东方文宇的空门大漏。
却见张入云右足只一踏上右掌,跟着脚尖使力,整个人就已借着这个力,转过身子将左脚飞出。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功夫,唤作“穿云连环脚”,是他自幼时起,就因和别的孩子争斗,而从书上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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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他更是将这绝技无数次的练习,只因为当年在一个小小庭院里,一个幼童为了练这穿云连环脚,而认识了一个女孩!
东方文宇被这当胸一脚踢出足有六丈开外,围观众老少英雄看了,竟然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幕,场上一下子变地静寂无声,只传来东方文宇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李连生见自己七师弟竟使出这鬼神莫测的身法,踢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再也没能忍住,一下子狂呼起来,可人群中,只有他一人在喝彩,在艳阳下,显得那么地苍白,那么地孤独。
而高台上的青衣女子,见张入云踢出如此漂亮的一击,想着当年那个还需循循善诱的男孩,今日却已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早已是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张入云足下一点,朝前纵出六丈,就已到了东方文宇身前。只见后者正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披头散发浑着一身的泥土,其状甚惨。张入云见他此时模样,任谁见了也不能同平日里谈吐文雅,风流潇洒的东方文宇联想在一起,不由把刚才心中一团豪气收了好些。他刚才与东方文宇恶斗半日,心里实知道对方的功力,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心中对他也实是佩服,自己此番能够胜他,全是因为自己求胜之心远在其之上而已。自来英雄相惜,今见东方文宇变成这样,也不免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