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松林簌簌抖落积雪,骆志松将猎枪抵在青石上校准准星。
冰棱在枪管折射出幽蓝光晕,倒映着远处林场忽明忽暗的火把。
黑虎忽然绷紧铁链,铜铃在颈间震颤出细密蜂鸣。
"来了。"他抓把雪抹过滚烫的枪膛。
三十里外的县城广场,松油火把将积雪照得通明。
李猎户正往记分板涂抹红漆,指甲缝渗出的蓝血草汁液在雪地上洇开蛛网纹。
报社主编揣着改过的狩猎章程,镜片后浑浊的眼珠盯着裁判席上那杆镀金秤。
"骆家那小子猎的野猪,少说能折二十斤粮票。"开明派的张村长敲着铜烟锅,震得松枝上的冰挂簌簌坠落。
保守的赵村长却将旱烟杆往雪地里重重一戳:"祖宗的规矩,套索陷阱也算猎物?"
黎明破晓时,骆志松的鹿皮靴已踩过七道冰河。
他蹲在熊瞎子冬眠的树洞前,用军用水壶接住滴落的松脂。
现代特种兵的反追踪术在雪地上织就迷阵,昨夜偷偷改道的捕兽夹,此刻正静静蛰伏在记者们必经的山路上。
"第十头!"
当太阳攀上老君崖,裁判的铜锣惊起满山寒鸦。
骆志松的猎物堆成座小山,最顶上趴着獠牙折断的野猪王,脖颈处的弹孔精准避开颈动脉。
李猎户的麂子还在渗血,分明是今晨才补的刀伤。
"这不合规矩!"主编突然举起章程,"用铁夹子算哪门子真本事?"
人群骚动中,骆志松抽出别在腰后的《狩猎志》。
泛黄书页间夹着片玳瑁眼镜腿,蓝血草汁液在雪光下泛着磷火似的幽光。
"昨儿半夜在林场...…"他故意顿了顿,猎刀挑开野猪耳后的皮毛,露出被铁夹撕裂的旧伤。
几个年轻猎户突然挤到前排:"李叔的陷阱昨儿把我们引到熊瞎子窝!"
铜秤在阳光下叮当作响。
当镀金秤砣停在"二十三斤粮票"的刻度时,张村长突然举起骆志松改良的套索:"省铁丝又护幼崽,这才是真功德!"
他身后,七个村庄的图腾旗呼啦啦展开,旗角扫过功德碑上新刻的合卺纹。
李猎户的旱烟杆突然坠地。
主编摸向怀里的胶卷,却抓出把浸透蓝血草的契约碎片——昨夜偷埋的诬告信,此刻正在骆小妹手中折成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