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循喃喃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联合林邑军队,一起攻打交州,以作为以后的立身之地吗?可是林邑军队凭什么要帮我们夺取地盘呢?”
徐道覆微微一笑:“不,二哥,不要误会,我没说要用林邑军来帮我们攻取交州,只是说,如果我们从海路出发,那顺利的话可以自己夺取交州,万一不顺利,也可以退入林邑境内,或者是请求林邑的支援,只要先能夺取交州,就有了一块可以喘息的地盘,晋军的追兵就算能到广州,也不太可能继续攻打交州甚至是林邑,我们并非无处可逃呢。”
说到这里,徐道覆沉声道:“当然,这只是最后的退路罢了,现在我们还是要尽量打赢这一战,现在两股晋军,已经会合了,他们的气势正盛,诸将也必然想要抢功,但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今天晚上,我们的雷池之中的所有船队尽出,扬言要越过刘裕的船队,再次攻打建康,刘裕必然不敢冒这个风险,会与我们决战,这水上的战斗,我们一直是有优势的。”
卢循笑了起来:“这倒也是,除了江陵之战,因为叛徒朱超石,我们吃过点小亏之外,别的水战,我们都是大获全胜的,无论是刘毅还是何无忌,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这次,就是我们反败为胜的绝好机会,现在荆州军团的战船已经和刘裕的建康军团的战船队会合,西边并无晋军的水师,我们就算战事不利,也可以向西,往寻阳,豫章的方向过去。那边的左里一带,我已经派军队先行进驻,设立营栅了。”
徐道覆跟着笑道:“二哥也是未虑胜先虑败啊,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再就是左里往南,是南康,当地的豪族跟我们有暗中的协议,如果我们撤军回广州,他们会让开一条通道的,毕竟,这些地头蛇们多是墙头草,不会轻易地把我们彻底得罪光。”
卢循的眼中冷芒一闪,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江面之上,喃喃道:“刘裕啊刘裕,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三十里外,东边,南陵,江面。
一条巨大的战船,足有五层楼高,上下共是三层甲板,上面列满了全副武壮的弓箭手与精赤着上身,提着鱼叉与三叉戟的水兵们,四周战旗飘扬,一副白虎的画像,在顶层的甲板之上张牙舞爪,震慑着远处的敌军,而一面写着“刘”字的大旗,在顶层的帅台之上飘扬着,帅台之上,刘裕全副武装,正襟危坐,而在他的两侧,则站满了北府军的诸将们,荆州军团与建康军团的将帅们,都纷纷把臂言欢,叙着这一两年来的离别之情,而朱超石和朱龄石兄弟,更是喜极而泣,拥抱在一起,仿佛是隔世而见。
终于,在一阵鼓角声中,众将们依依不舍地互相分开了距离,站在两边,刘裕的目光看向了右首第一个的檀道济,说道:“道济,这回你作为荆州军团的主将,两年多来的战绩,真的是辛苦你了,你没有让我失望。”
檀道济的脸微微一红,低头道:“寄奴哥过奖了,这次妖贼作乱之初,我带兵几次败在徐道覆手中,致使妖贼势大,直扑建康,都是我的罪过,至于后来的几场小胜,不过也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寄奴哥的庇护,不过,现在妖贼大军还在,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呢。”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这是一个主帅的素质,小石头,你上次的诈降,可真的吓到我了,连你大哥,都差点受你牵连呢。”
朱超石叹了口气,说道:“末将领兵无方,兵败被俘,这是无法原谅的耻辱之事,后来也不过是身在敌营心在晋,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所补救而已,这次,就是我要全力一战,为无忌哥报仇,也为自己洗涮耻辱的时候!”
刘裕微微一笑:“会给你机会的。不要急。阿韶,这两年你在武陵辛苦了,听说这次江陵马头之战,你的武陵蛮兵兄弟们,几乎全部战死了,他们的家属安抚之事,我已经准了,一定要安置好这些人,尤其是遗孤。”
朱超石咬了咬牙,说道:“是的,这些武陵蛮兄弟们,战得壮烈,死得英勇,他们的家人,族人,我已经接到了江陵,会好好安置的,这次一定不能让徐道覆逃了,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
刘裕的目光,落到了站在后面的毛德祖和另一个黑壮汉子,正是江州军团派出的将领庾乐生的身上,他微微一笑,说道:“德祖,庾参军,你们这一路辛苦,庾刺史,陶长史他们可还好?”
毛德祖笑道:“他们都很好,不过,江州刚刚收复,百废待兴,各路的新附之豪强也需要安抚,所以,庾刺史只能派出参军庾乐生,接应我们军粮补给,这回,也跟着我的船队一起过来了。”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庾刺史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两个月不到,就能以区区数千的起家部队,收复了整个江州,当然,这恐怕也多是陶公的功劳,只可惜这回没有见到陶公,还是有点遗憾的。”
庾乐生连忙行礼道:“我家陶长史说了,已经备好了大军的粮草,美酒,牛羊,只待大军平灭妖贼,进军江州的时候,他定会恭候刘大帅的大驾!”
刘裕微微一笑:“现在不要太得意,只怕我们还是要经历一番苦战的,阿寿,你这里情报怎么样了。”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刘敬宣,正色道:“各位兄弟,我们不可轻敌大意,据情报,现在妖贼已经把雷池和附近隐藏的所有船队全拉了出来,足有一千二三百条战船,其中有六艘可是八艚巨舰呢,妖贼的兵力超过十万,这回是来跟我们拼命的,在江上已经延绵百余里,遮天蔽江,寄奴,你看,我们是要直接与之决战,还是要暂避一下锋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