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之事扑朔迷离,波谲云诡。
侍卫长是宫里老人,孰轻孰重,嘴上不说心里却了然如明镜,三根半夜跑来澡堂子行刺,传扬出去谁信,怕是深夜里私会情郎,郎不知为何得罪了公主,才闹上一出‘幺蛾子’来。
既然如此,先把人带走关押,待日后公主亲自审问便是。
大郑宫,黑崖狱。
夜色渐浓,寒风刺骨,徐子麟押解至崖狱底层,一处单独的牢房,送入牢房侍卫相继离开,并无审问逼供,牢房不大甚是宽敞,四四见方,铺满谷草,怕是侍卫长有意优待,才获此‘待遇’。
寻一处干燥的茅草座下,潜心打坐抱元守一,然无论如何难入空明之境,汤池里的邂逅犹如走马观灯,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心中旖旎总是挥之不去,燥热难耐,恨不得淋上一桶冰水才好,哪怕牢房内刺骨寒风都难以驱散。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下稻草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扰人清梦,铁木所铸牢房四面漏风,今夜格外寒冷,囚徒睡得并不踏实。
隔壁牢房有一人,身子卷曲犹如虾米,身披布衣挑灯疾书,灯芯在寒风中战栗,那人用身子护住微弱灯光,笔走龙蛇,一阵大风袭来吹起帛纸,恰巧穿过‘铁栅栏’落在子麟身畔。
“仁兄,可否将纸稿还於在下。”
徐子麟拾起书稿随意扫上一眼,寥寥数笔字字慷锵,上书:凡法术之难行也,不独万乘,千乘亦然。人主之左右不必智也,人主于人有所智而听之,因与左右论其言,是与愚人论智也;人主之左右不必贤也,人主于人有所贤而礼之,因与左右论其行,是与不肖论贤也。智者决策于愚人,贤士程行于不肖,则贤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论悖矣……出自《韩非子.孤愤》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先生实乃高论。”
那人闻言一震,举起青灯见是徐子麟大呼恩公,正是大雍宫韩非子是也。
黄河水畔一别已过一载春秋,回想当日意气奋发,再见已沦阶下囚徒,不可不叹,人生变化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