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拱手说道:“今幽青方定,正是修养之时,又值春耕之际,实不可再开战端,请大将军三思!”
逢纪在一侧说道:“呵呵……沮从事倒是说得轻巧,请问,当下流民四起,明公仁德,不忍见饿殍于野,便募集为军,为役,解其困顿!按照沮从事所言,莫非不进兵,就有粮草可解当下困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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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配说道:“多余流民,可用屯田之策,假以时日,便有粮草满仓!”
郭图也说道:“屯田,屯于何处?各位可愿贡献田产,供大将军屯田?亦或是劳役,修建道路城池到也不差,不过有何人愿出钱粮供给材料?不进兵,此等流民又置于何处?莫非尽数坑杀了不成?”
审配顿时无言以对。
冀州士族当然希望屯田,而且是让这些流民屯自己的田,这样一来这些流民就成为了家奴,世世代代接受士族的压榨和欺凌,多爽的一件事情。不过么,要是让这些士族出钱出粮,让这流民变成了袁绍袁大将军的屯田,这种赔本生意当然没有任何一个冀州士族想要做。
袁绍帐下的这几个豫州派,一个个笑呵呵看笑话。
反正豫州派的这些人家产田产都不在这里,自然是有多么高调吹多么高调,仿佛换成了袁绍在豫州,他们就会多么慷慨解囊倾家荡产的支持袁绍一般,让田丰为首的冀州派就跟吃了三四只的蜚蠊一样。
田丰咳嗽一声,说道:“初平元年,大将军兴兵讨董,吾等募集粮草五十万石,牛马五千余,兵甲万具,一应器械无数!初平二年,大将军权掌冀州,吾等献粮草二十万石,钱十亿,修葺邺城;初平三年,再募兵卒两万余人,兵甲齐备,助大将军界桥之战;初平四年,大将军进军青州,再次募集兵卒,抽调钱粮三十万,兵甲万具,牛马三千余;晏平元年,征讨黑山残贼,兵粮征调二十有五万石;晏平二年,战于易京,再次征调粮草三十五万石!如今非吾等不欲,乃实不能也!当下冀州,仓禀皆空,存粮无三月之数,粗葛无半年所需!耕作之民,锸钁损毁,铁匠无料可重铸,镰犁折断,工匠无暇可修补!”
“大将军!冀州困顿啊!”田丰将手杖在地上重重的顿了一下,“如今若是再起兵戈,钱粮器械从何而来,民众生计又何以安排?岂不是竭泽而渔,焚薮而田乎?大将军!恳请三思之!”
袁绍脸上有些挂不住。
许攸瞄见了,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昔日大将军体恤诸位辛劳,不欲加赋过重,便开边市,求其贸易,以滋军用……嘿嘿,结果如何?有人大放厥词,斥责大将军与民争利,如今又来说什么与民生养,简直就是唇舌之间翻云覆雨,旦夕可变啊……”
顿时换成了田丰脸上挂不住。
冀州穷困么,当然。比起当初袁绍来的时候穷困了很多,但也并不像是田丰所说的那么悲惨,毕竟冀州享受了大汉一百多年以来减免赋税等偏向性极强的政策,积攒下来的底蕴不是说三四年就能败光的,更何况这三四年当中,除了个别时间冀州有些动荡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还算是比较正常,粮草收获的也不算是少,正负相抵扣之下确实是少了,但也不是穷得立刻要讨饭的类型。
要不然田丰等冀州士族早就跳起来造反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和袁绍磨嘴皮子……
“许子远!”田丰沉下脸,“擅开边市,乃资敌之举也!某尚未追究汝擅卖盐铁之举,汝竟敢在大将军座前巧言诡辩,指鹿为马!”
许攸根本不害怕,因为本身开放边市也是袁绍同意的,再加上许攸虽然贪钱,但是很守规矩,赚了钱一定是有袁绍的一份,所以田丰职责许攸,无疑就是在指责袁绍,便嗤笑了一声:“田公果然光明正大,绝不徇私!只不过斧利不能修身,不知田公对于田氏北向商贸之人又要如何处置?”
田氏在冀州也是大族,有读经书的,自然其中也有一些人从事商贸,而偷偷和胡人进行交易,基本上任何冀州的士族都有,要不然当初那些冀州之地的牛马羊又是从何而来?要知道冀州虽然可以养马,但并非是一个原始的产马之地。
田丰也不敢断言自己家族当中有没有那个人被许攸抓住了把柄,也不好断然否认,听闻了许攸的话,顿时脸上涨红了一片,气得须发乱晃。
“好了!”袁绍恰到好处的制止了事态继续往下发展,沉声说道,“元皓向来顾全大局,此乃有目共睹之事!子远就不必说了!当下幽州虽定,但局势未稳,诸位需精诚协作,方可成就大业!”
“唯!”众人连声应答道。大将军的面子依旧还是要给的。
袁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下元皓所虑,无非钱粮也!只不过……公孙虽已伏诛,仍有残军苟延于辽东!更何况冀幽相争多时,郡县多有征募兵卒,良莠不分,就算驻扎营垒之中,亦需粮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