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飞舞,血花四溅。刘备气冲牛斗,督邮鬼哭狼嚎。
督邮随从人役见此情状,皆都吓得呆了,并无一人敢上前解劝。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只听门口喧嚷,却是云长、翼德二人自郊外练功回来,在衙中遍寻兄长不见,一同寻到馆驿中来。
关羽叫道:兄长建许多大功,仅得县尉微职,反被此等贪墨污吏侮辱,不如一刀杀了。
说着大步上前,将那督邮揪在当堂,放倒平地,抬脚踩住胸口,自肋下拔出刀来。
张飞跟着大叫:此等害民贼,不打死等甚!
双手指东打西,将那些督邮随从打得鼻青脸肿,无力近前。督邮被关公踩在地上,耳中闻此恶语,更是魂飞魄散,不住口地呼叫饶命。
刘备尽力打了半天,已消了胸中恶气,示意二弟云长放了督邮,又从怀中掏出印绶,挂在督邮脖子上,用鞭杆敲着他的脑门,一字一句训斥道:据你这等行为,才是不折不扣的害民贼,反来诬陷别人。若依我二弟之意,本应将你杀却,又恐连累了一县百姓。我今日弃这微官而去,你有本事就来缉拿。
又让翼德放了县吏,复以捆县吏之绳缚了督邮,绑在院中柳树之上。
那督邮不能回言,原来连打带吓,早已昏晕过去。
刘备遂与二弟返回县衙,收拾行李马匹,三骑马竟出县城北门而去。那被殴县吏自忖闻喜县不可久留,也带领家眷,另投他处去了。
督邮被刘备一顿毒打,又被云长踩伤了胸肋,连伤带吓,直在闻喜县中养了三日伤,才勉强爬起回到定州,向定州太守叙述刘备反状,免不得添加些油醋。
太守亦知督邮贪鄙,不得不做个样子,当下申文省府,重事轻报。省府览报,亦知刘备是个清官,只发下令牌差人捕捉,却未上报朝廷。
刘备三人不敢返乡,于是前往代州,投奔太守刘恢。
刘恢念及同宗之谊,将三人留匿家中。
其后不久,黄巾余党复起,又有渔阳张举、张纯造反,河北再次大乱。告急奏章上达朝廷,灵帝遂诏令幽州牧刘虞,领兵往渔阳征张举、张纯。
刘恢见到朝廷邸报,以为时机到来,遂亲写书信,推荐刘备等三兄弟往见刘虞,说明三人身份本领,并叙说前日所立战功。
刘虞见是刘氏宗亲,欣然收纳,并令刘备为都尉,引兵直抵渔阳,与贼兵大战。
两兵相遇,未曾交锋,胜败已分。张纯因为凶暴不仁,致使帐下头目哗变,刺杀张纯,并将其首级纳献玄德,率众来降。
张举见大势已去,只得自缢而死,至此渔阳尽平。
刘虞表奏刘备大功,又为其解说前番怒鞭督邮,确实事出有因,并非对抗朝廷。朝廷准奏,于是下诏赦免刘备前番罪过,除任为下密县丞;其后继任高唐尉、高唐令。
画外音:刘备因靠汉室宗亲名号,又屡被刘恢、刘虞等皇族大员庇护,复依自身平灭黄巾军功,终将怒鞭督邮罪过轻轻掩盖,并被封官。刘备复携二弟上任,只待时来运转。谁料承平不久,官军陆续撤去,冀青兖幽各地黄巾盗贼复发,再次侵略州府郡县。
高唐县粮少兵寡,被黄巾军一夜攻破。刘备与关张二弟仗着武艺绝伦,这才杀出重围。三人商量一番,无计可施,只得投奔冀州刺史公孙瓒。
公孙瓒看在同窗份上,极力表奏刘备为别部司马,兼守平原县令。大将军何进正要竭力拉拢公孙瓒等这些地方刺史为己所用,自然照准施行。
自此之后,刘备与关羽、张飞在平原县暂时立足。
兵家派掌门左慈闻说刘备到了平原,遂带赵云下山,至平原县衙,尽心尽力,指点三兄弟刀矛武艺。刘备对武艺之事不十分上心,关、张二人武艺却于此间得以精进。
镜头转换,按下江湖,复说朝堂。
黄巾军陆续得以平定,灵帝以为天下无事,于是在厚封黄甫嵩、朱隽、卢植等人之后,复又夺其军权,闲置不用。十常侍由此再次得势,并与大将军何进分庭抗礼。
朝廷忙于党争,黄巾余党便就乘机复起,犹如星火燎原。时有张燕号称黑山贼,据住青兖二州,竟有百万之众,地方刺史及太守不能复制。
中平五年,郭太于西河白波谷起事,攻略太原、河东两郡。与此同时,汝南郡葛陂黄巾军再起,攻没郡县。由此各地报急文书如同雪片,报进京师洛阳。
朝廷闻报大惊,急派校尉鲍鸿为将,率军前往镇压。
鲍鸿志大才疏,与黄巾军战于葛陂,只经一战便大败亏输,狼狈不堪逃回洛阳。灵帝闻报魂不附体,只得向阶下大臣问计。
班部中走出刘焉,向前拜奏:臣有一计,可灭除黄巾,保我汉家社稷长治久安。
字幕: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汉景帝四子鲁恭王刘余后裔,现任太常。
刘焉与侍中董扶交密,闻听董扶曾说益州有天子之气,心中已埋下不臣之念。今见皇帝询问平贼之计,遂趁此机会出班上书,慨然陈奏。其奏疏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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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今日黄巾之乱者,皆因各州府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方使太平道邪教挑唆贫民,有隙可乘。而今之计,宜将各州郡刺史改为州牧,由宗室或重臣担任,使其拥有地方军政之权,则更易控制地方,进剿黄巾余部。又五斗米道张修起于巴郡,益州刺史郤俭趁机在益州大事聚敛,贪婪成风,遂养成贼势,不可复制。若依为臣之策,可诏拜大将军何进,总领天下兵马以卫京师;复令刘恢、刘岱、刘虞等,督率冀幽青兖四州;刘表、刘繇、刘宠等,镇守荆扬二州;微臣牧使益州汉中,以镇西南,天下不难定矣!伏望圣裁。
灵帝闻奏大喜:此乃公忠体国之策。准以刘焉为监军使者、益州牧,敕封阳城侯,命前往益州代天巡狩,逮捕郤俭,平灭张修五斗米道,整饬巴蜀吏治,即日起行。
刘焉领旨,志得意满,领了印信兵符,辞帝而行。
行至半途,却因黄巾遍地道路不通,只得暂驻荆州,派出探马,专侯消息。数月之后,闻报郗俭已被黄巾军首领马相杀死,马相竟于益州称帝。
复过几日,却有益州从事贾龙率部擒杀马相,遣使将其首级来献,并请刘焉随来使入驻益州。刘焉大喜,于是率军进入益州,正式就任益州牧,治所设于绵竹。
刘焉上任,即命贾龙为校尉,安抚收容逃叛,实行宽容恩惠之政,不复受朝廷之命。
画外音:“改史为牧”之策,导致朝廷放权于下,地方州牧诸侯自此拥兵自重,形成汉末割据局面。此后各地群雄互相攻击,逐鹿中原,开启军阀混战序幕,并为三国分立种因。前汉景帝时七国之乱前鉴不远,灵帝再蹈覆辙,宁不可叹!
镜头转换,中平四年,洛阳皇宫。
灵帝设朝升殿,命黄门官高声宣布:三公九卿,文武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将军许凉、假司马伍宕一同出班,拜于阶下。
许凉奏道:臣禀陛下,近有终南山善望气之人名唤南华子游于洛阳,认为京师会有大兵,两宫流血。其言有因,万岁不可不妨。
灵帝即问:如何防范?
伍宕趁机奏道:此事容易。《太公六韬》有云,自古天子亲将兵事,可以威镇四方。陛下何不效武王之行,登坛拜将,亲授大将军印于何进,以示演武于天下?
灵帝:准奏。诏令何进大发四方兵马,筑坛讲武于平乐观下。
何进受诏领命,遂令胞弟车骑将军何苗,率人在平乐观前修建一个大坛,上立十二层五彩华盖,十丈高;大坛的东北再建小坛,立九层华盖,九丈高。两坛之间横列步兵、骑士数万人,结营为阵。布置完毕,遂请天子驾临,讲武天下。
灵帝亲自出宫,检阅步骑军伍,然后登临大坛,驻陛大华盖之下。
何进却登东北小坛,停驻小华盖之下。
灵帝诏命:拜何进为大将军,命掌玺官将大将军印捧至小坛,赐授何进。
何进跪受,在小坛上与灵帝遥相答礼。讲武礼毕,灵帝下坛,身披甲马,自称“无上将军”,绕阵三圈而还,诏令何进率领全军驻扎于平乐观双坛之下。
由此天下无人不知大将军何进威权之重,满朝文武亦尽皆景仰。
那十常侍见何进一门势大,岂肯干休?急忙联手密奏灵帝:陛下,今将大将军印绶赐予何进,小心前朝霍光揽政故事重演。前车之鉴不远,望陛下思之。
灵帝耳软,闻奏心活,于是问道:若依卿等之计,却当如何?
张让:诏命既下,不可出尔反尔。只需设立西园八尉,以分其权可也。
灵帝当即诏命:加强西园防卫,设立八部校尉。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蹇硕命为元帅,督率司隶校尉以下所有将校。虽大将军何进,在京师亦受统领。
十常侍闻诏,无不欢喜。大将军何进闻诏,却似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又如芒刺在背。于是召集心腹将领计议,要趁此机会尽除阉宦,绝此宫庭大患。
却不知十常侍在朝中耳目极多,大将军府计议未定,早有人报与蹇硕。
蹇硕初掌兵权,不知八部校尉其心若何,闻信不由恐慌,急找张让等商议对策。
十常侍皆说:必将何进调出京师,方可免受其害,然后徐徐图之。
计议已定,便入宫共奏灵帝:现有西凉边章、韩遂聚众谋反,非大将军亲征不可。
汉灵帝准奏,次日升朝,即下诏旨:赏赐何进兵车百辆,虎贲斧钺仪仗,择日出兵。
何进知是十常侍阴谋,于是奏道:今山东黄巾复起,是为心腹大患,重于西凉之祸。臣请派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东击徐、兖二州。平叛得胜回师,方可出兵西征。
灵帝见其证论凿凿,只得准奏,即遣袁绍领兵出京而去。
袁绍虽为西园校尉,隶属蹇硕统辖,但同何进暗通款曲。此时得了兵权,辞帝出京,却依何进之嘱并未远赴徐、兖二州,离京不远即将兵营扎住,以观京城动静。
小主,
只因接连经历连串内忧外患,灵帝殚精竭虑,堪堪病重,长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