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做着一日尽赚二十万贯的美梦。
王珪当即将庙堂上的事说出,数人闻之变色。
要知道如今市面上的盐钞都是以解盐,漳盐一年三百余贯官盐为标的。
如今解盐没了,一旦盐钞换作以天下各路现存一千万贯官盐为标的,那么盐钞将涨作几倍?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数。
明日盐钞价格会涨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无论朝廷是否新发盐钞,但在明日收市之前,王家子侄必须弄出这七万席的盐钞在交引所交割,否则他们卖空的事,将被公之于众。
七万席盐钞从九成跌至五成,他们能空手套白狼地赚二十万贯,反之若是盐钞涨到了一倍,他们就要赔五十万贯。
王家的子侄一个个都蒙了,全部都是呆若木鸡一般。
“爹爹,这是章越算计我们!”
“算计?”王珪摇头道,“章越今日一整天都与我都在御前,他怎未卜先知猜到你们今日沽空之事?还是你们故意告诉他的?”
“便是算计,也都怪你们贪恋太甚,咎由自取!都这么多次了还不收手。我平日做官都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们这些年动的手脚,真以为旁人眼睛都是瞎的吗?”
众子孙不敢吱声。
王珪叹了口气道:“你们啊,小事精明了,大事就一定糊涂。这些年赚得不少钱吧,都拿出来抵账吧。”
‘我也掏光家底。你们去账房里说一声,将所有的钱都支取出来。还不够的就去借,你们能借的都借。尽人事听天命吧!明日只要将这亏空补足,我就还在相位上。那么风浪再大,船也是沉不了。”
“若是没有,一切都罢了。”
一听王珪之言,众人都是叫苦不迭。
“爹爹,一夜之间几十万贯钱财去哪借,就算借来,明日涨得多少还是不知。”
王珪怒道:“去借,找你们平日交游的人去借钱,我们王家总算还是一块招牌吧!”
王珪扶额道:“都到这时了,还在打小算盘,心底还是舍不得这些年赚的钱财。我这里还有家底子,都是字画古玩,明日你一早你们便带着这些去京中的抵当。”
“不管多少都要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众子们这一刻唯有称是。
“切记明日一早便抛,不要管多少。”王珪叮嘱道。
王珪望着他们远去,也是长叹一声。
这时候大厅的数个房间里,王珪的几个儿子孙子跟王家的掌柜,以及平日跟着他们近乎想混口饭吃的商人们说话。
在疾言厉色地说了几句后,这些人连夜散出王家。
……
次日在汴京交引所前,人头攒动。
解州盐池被淹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京师。
手持大量盐钞的商人都惊恐不定。
而这时候一张布告贴在了交引所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