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树能理解他的心情。
那种血糊在身上一点点发臭的感觉足以将人逼疯。
“以前总觉得我家老头子夸大其词,”陈子楚低下头,“现在才知道我们确实是太嫩了。”
年纪轻轻修成地阶修行者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在战场上遇见西戎人也一定如砍瓜切菜,十几岁嚷着自己去边境就是现成的将材,才不当什么小兵。
修行者总是有天生的优越感,认为自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现在才知道,我到边关当一个小兵也许都不够格,”陈子楚道,“能在万人碾压的情况下活下来就不错了。”
听完这个平素最为意气风发的朋友的话,姬嘉树沉默了。从南楚到东吴,再从东吴到北魏,这一路上,他们和她一起,经历了过去十几年都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每个人也都在渐渐发生改变。
“子楚,有句话你说的不对,”姬嘉树目光掠过众人身后正在仰望明月的嬴抱月的脸庞,“我们终究是活下来了。”
作为初生牛犊,面对那么多马贼的情况,几乎没有伤亡。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奇迹。
“第一次大家都很狼狈,这很正常,”姬嘉树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慢慢就会好了。”
他有一种预感,这样的事,他们之后还会遇见很多。
从在南楚和东吴为自己和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再到北魏为了平民百姓而战,他们的战斗也在发生改变。
但即便如此,他却并不后悔。
从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到在溪边自己擦洗的狼狈少年,姬嘉树却觉得内心愈发坚实。
他手中的力量,终究还是能做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