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吐蕃公主又道,眼泪从眼角溢出,窗外洒进来阳光打在她脸上,反射出晶莹的光。
那个花颜好像看到了吐蕃公主的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哀伤。
不知怎么,花颜一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的吧。
她便索性安安静静的做个听客,让吐蕃公主发泄发泄也好。
“虽说你只是一个丫鬟,但本公主也查过了,你从前是官家小姐。本公主初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不一般,不仅不像是一般的丫鬟,更不像是一般的小姐。身上的气质,说话时候的语气度量和见识都不是寻常小姐所能及的。或许正因为你的与众不同,所以卫丞相才会那样看中你。”吐蕃公主说着,又笑着看她,像是生怕她误会,解释道:“花颜姑娘莫要误会,本公主同你说这些并不是还对丞相大人有意。本公主原本对卫丞相便没有男女之情,只有走投无路,运筹帷幄之中的惺惺相惜,那时候我着急想要找盟友,整个大景国,没有人比卫丞相更合适。可我低估了卫丞相,他不是一般的男子,更不会为了所谓的朝堂设计而牺牲自己的姻缘。
你知道吗,那一日在宫中比试招亲本公主遇刺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但也正是因为在那之前,本公主同你说的那些话,没过几日,卫丞相便派人找到了本公主。不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本公主的合作,而且还再三警告本公主,朝堂上的事儿,若是再牵扯到你身上,那他不会再袖手旁观。那个时候本公主就看出来卫丞相对你是有多么的重视。原本我与他提的合作只是说成为他的正室夫人三年,等过了三年,吐蕃好起来了他便可寻个什么由头将我休弃。之后他若是想抬你为正室,那便随他所欲。本公主心里也有喜欢的人,所以这三年之中本公主疼他不会有半分的亲昵接触,我还特意想同你说,让你放心。其实这个计划瞧着对你们没有太大的影响,对不对?只不过是三年,本公主也只不过是个立在前面的幌子,还能替你去解决了卫丞相那些追求者,比如大公子。可后来我才知道,莫说是三年,纵使是一年三个月甚至三天,卫丞相都不愿意让你受这个委屈。从那个时候,我才对卫丞相真正改观。
原来以为他冷心冷情,在社稷社稷面前最是理智果决,甚至在本公主一开始看来,他已经冷到了六亲不认的程度,直到看见了卫丞相是如何对待你的,本公主才真正明白,他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他的情挑人,太过绝对太过强势也太过专一。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能靠近他的身边,或许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吧,但我们旁观者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公主说笑了。”花颜听着吐蕃公主的话,听着在他们旁观者眼里的大公子和她,一时心中涌起无数情绪,有惊讶,也有意料不到,更有受宠若惊,还有不确定和不解。
“哪里是说笑,本公主刚刚说特别羡慕你也是如此。并不是羡慕你有卫丞相的宠爱,而是羡慕你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纵使你如今的身份只是个通房丫鬟,但有卫丞相护着,如今怕是整个丞相府都没有人敢不敬你一句。也万万没有人敢再拘着你,你是自由的,也是欢喜的,不是吗?”吐蕃公主笑着看花颜,说完这番话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没给花颜说话的机会,便又转了话题:
“今日其实本不该同你说这样多的,但说都说了,索性便有什么想说的在宫里不能说的一起也说了,你若是不嫌烦便好好听我说几句,这些日子在宫里我当真是太憋闷了。”
说着吐蕃公主话锋一转,她自己也扭头看向了窗外:“我喜欢的人,是一位将军。我们是在赛马会上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刚开始学会骑马,我便看着皇兄他们比赛叼羊,我也很想去,我当时就觉得皇兄们很厉害。可后来他来了,很快就打败了皇兄,从皇兄手里面抢过了小羊羔,骑着马飞奔到我面前,将小羊羔送给了我。那就是我们的初相识,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年轻一辈里马术射箭最厉害的,之后我求了父皇,去拜他为师。从十岁开始,他每日都会教我骑马射箭,累了我们便牵着马四处散步。他每次都会带一颗果子分成两半,小马一半我一半。可后来他跟我说他要去从军了,他说男儿生来便是要报效国家守护黎明百姓的,我一向知道他志向远大,志在疆场自然不会阻拦。他那个时候说,让我等着他,等着他功成名就回来风风光光地娶我。后来我便日日缠着母后要学女红,想要自己绣出凤冠霞帔,那个时候我想着像我这样笨的人学女红,等我学会了,再一点一点的秀完了自己的凤冠霞帔,他也应该回来娶我了。今年是他从军的第三年,可我却要进皇宫成为别人的子了。”
吐蕃公主说完转头过来时,花颜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世事总是这样无常,而她们也只不过是命运手中的一颗颗棋子,命运永远掌握着天手里,只能看着彼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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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们不相爱吗?怎么会呢?那样的誓言,那样的情谊,那样朝夕相处的年岁,都已经足够说明了他们的情意。
光有情意是不够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吐蕃公主才会说出羡慕她的话吧。
“公主…”花颜想要说什么,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吐蕃公主的现状。
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就算想要去为她考虑,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不必安慰我了。他曾说我和旁的女子不一样,是草原上最骄傲的太阳。我又怎么可能,被这些所打倒?只是在宫中你也晓得,是没有哪个地方是完全安全的,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也不敢独自妄言一个字,处处都是隔墙有耳。我也是因为明日就要正式被封为淑妃所以有些有感而发。可我在大景国又实在没有认识的人,正巧你从城东出来,我也前来探望探望,所以便只能来叨扰你了。”
吐蕃公主笑着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没过多久就仿佛又是一个没事的人一样,看着花颜笑得灿烂:“好了,看见姑娘没事儿,我那些在宫里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也全都说出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再浪费姑娘的时间,本公主这便回宫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可进宫寻我。”
花颜看着一脸笑容的吐蕃公主,心里实在有些不好受,可她也懂得吐蕃公主的身不由己,也懂得自己的无能为力。
最后,她所有翻涌上来的情绪都只能化成嘴边的一句:“愿公主一路平安。”
吐蕃公主笑:“好。”
吐蕃公主走了之后,花颜便带着李嬷嬷和桑桑进了丞相府回,了自己在苍梧苑的小院子。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住,原本她那温暖的小院子,也显得也有些冷清起来。
李嬷嬷和桑桑忙着帮她收拾东西,给花颜披了件披风,先让她在院子中坐着休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姐姐先坐在院中喝茶等等,姐姐走了之后,我和李嬷嬷虽然日日都有打扫,但姐姐如今身子不比往日强健,唯恐对姐姐身子有碍,还是容我们先打扫打扫。”说着,桑桑便给她递来了一杯热牛乳茶,等她安顿好之后,又急忙跑进屋里去了。
“颜儿…你回来了。”
一道温润激动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花颜捧着那杯温热的牛乳茶,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二公子,她下意识便蹙了秀眉,但还是按照规矩向他福身行礼:“见过二公子。”
“母亲说你今日回来,本公子有些放心不下便前来看看。”
卫昼然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只是眼神却落在花颜身上,不曾离开片刻,像是紧张,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也像是欲言又止。
花颜看着二公子,只当自己是什么都没有看见,顺着他的话道:“,花颜无事,大公子也无事,既然已经看过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公子这边回听雨轩吧。虽说无事,但花颜也好歹是在城东时疫病人中待过的,若是将身上的病气过给了二公子病就不好了。”
说着,花颜便要请李嬷嬷将二公子送出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请出去,又看见了花颜那疏离的模样,卫昼然有些不甘心地开口:“你就当真这样,不想见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