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花颜只是卫辞青的妾室,碍于身份她也只能做他的妾室,但此时身怀六甲,他们也能瞧出来花颜对丞相的情意。
试问,这世上哪个女子不想成为自己心上人的妻?而是心甘情愿的只做妾室,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为妻呢?
可花颜只能当妾的原因是出身,出身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变?
如今皇上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花颜,摆明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一律都应允,那便就是求赐婚的最好时刻。
只要她提出来,日后她便就是卫辞青名正言顺的妻,不会再有什么通房丫鬟和妾室,她就是卫辞青的正室夫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花颜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可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向了大公子,看见了大公子眼眸中的温柔和等待,就好像大公子也在等着她说出那句话。
花颜自己也想说出那句话,可她又想除了此事之外她似乎还有更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她想要皇上赐婚那句话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花颜就像是下定了决心,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故意当着吐蕃赞普的面开口请求:“回皇上,民女却有所求。皇上或许不知,民女在进入丞相府之前,并不唤做花颜,而名为朱颜。家父乃是前京县令朱铭恩,家父为官向来公正廉明,更是清廉勤俭,或许他不懂得为官之道,不懂得要如何向上升官,但为官几十年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了百姓办事,从未贪赃过一笔钱财,也没有冤枉过一名百姓,更是没有辜负任何人。所以民女想要请求皇上重查我爹朱铭恩贪污一案,还我爹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人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花颜嘴上虽说着皇上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这话其实是说给真的不知道他身份的大人皇子们听的。
他们其中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花颜只是出身低微,却没有想到她是罪臣朱铭恩之女朱颜,都很是错愕和惊讶。
皇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很是严肃沉重,只是冷冷地和帐篷中央的卫辞青对视了一眼,二人神色不明。
花颜说完之后,除了心虚和不安之外,反而多了些许的安定。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够将父亲从大牢中救出来,所以便尽量地照顾母亲和容儿,可她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在她进入丞相府这些日子中,她对大公子生了情分,也愿意用自己换来母亲和容儿的平安,可唯独只有爹爹,好像被她下意识地给遗忘了。
到了此时花颜才明白过来,她比谁都想要救父亲,可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能力,便下意识地去忽略还有这一件事。
对,她刚才确实可以向皇上提出想要嫁给大公子为正室夫人。
可比起大公子,比起男女情爱,她私心里觉得,毫无疑问是自己的父母更为重要。
她终于有能力且有机会说出这番想救爹爹的话之后,不管最后成功与否,都已经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所以她觉得安心。
她觉得害怕的是,自己也算是算计了皇上一回,此事若是放到大景国之内说,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之下,都极有可能会被皇上压下来,甚至都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可此时却不一样,有吐蕃国皇帝和清风将军在,若是皇帝不答应或者是想要按住此事不提,那传出去便是他大景国皇帝治下不严,肆意仍有臣子蒙冤,抑或者说是冤枉臣子,都不是不是明君所为。
所以碍于吐蕃皇帝和清风将军在场,皇上都不得不答应。
正在皇上一言不发之时,太后娘娘便也帮腔道:“皇帝乃千古名君,将这大景国治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是不会允许一桩冤案假案就此蒙尘。”
“母后说的正是。等儿子回京,便开始着手重查朱铭恩贪污一案。”不管愿不愿意,皇帝此时都只能说愿意,说完之后又看向花颜道:“只要你句句属实,朕便不会让你父亲承受一分不白之冤,你大可放心。”
“民女在此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颜忙不迭地磕头。
花颜的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之后涉及到太后娘娘遇刺一事便就和吐蕃国有关了,事关两国朝政,花颜和太后娘娘等女眷自然是被请了出去回帐篷休息的。
花颜回了帐篷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宁,她自认自己这样做没有错,可还是不敢对上公子那样的眼神,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一下午,她不管做什么都有一些集中不了精神,好不容易等到晚膳时分,花颜先是吩咐人备了一桌公子喜欢的菜,又有些如坐针毡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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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过多久,那边便派了朔风前来回话,说是皇上还在带着群臣议事,且之后会有晚膳,公子愤怒花颜不用等他。
“姑娘,不如您先用些晚膳吧!公子在那边定是有晚膳用的,况且此事兹事体大,怕不是一两个时辰能够说得清楚的。”李嬷嬷上前劝说道。
花颜抿了抿唇,看着面前满桌的菜色,虽说这是索古尔草原并不如家中,但也算得上是琳琅满目了。
若换成平日花颜看着这样都琳琅满目的菜色,怕是早就已经食指大动,可花颜今日看着,偏偏就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抿了抿唇,朝着李嬷嬷笑了笑,柔声安慰:“嬷嬷不用担心,我中午吃的不少,此时还不太饿,我想等公子回来。我等等。”
花颜说着虽然语气温和,但都是十分的肯定,李嬷嬷拗不过她,也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一些帐篷中发生的事情,也大概猜到了花颜现在定然是不安的。
花颜就这样等着,蜡烛换了两回,过了一个时辰。
李嬷嬷在旁边看着,着急得不行,忙不迭走上来再次劝说:“姑娘,不能再等了!您已经三个多时辰未曾进食了,更何况您身子弱,自从怀了孩子之后,平日一天三顿中间都要夹几餐小吃食才够的,您不能这样糟蹋身子呀,若是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办?你要让奴婢和朔风如何向公子交代呀?”
花颜看着李嬷嬷那担心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可她真的心慌,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平复下来,不能面前这满桌的菜更是提不起半点胃口。
但顶着朔风和李嬷嬷都很是担心的目光,花颜尝试地碰了碰手边的象牙筷,可鬼使神差地她最终也没能拿起,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看向李嬷嬷和朔风道:“我们再等等吧?”
这句话说的已然不如之前花颜所说的那句话那么坚定,反而带上了许多的不确定。
李嬷嬷一瞬间也懂了她的心慌,她想要说什么,可又实在没有办法说出什么能够安慰她的话,能连连叹气。
见李嬷嬷都劝不动了,朔风自然也只能干着急,两个人见劝不动花颜,便只能时不时的走出帐篷向外张望,祈祷着大公子快些回来。
蜡烛油灯又换下去了两回,桌上的菜早已经冰冷一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颜只知道她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起来,最终也没有能看见帐篷外出现她思索的那个人影。
终于,在李嬷嬷和朔风再一次想要上前劝说的时候,花颜朝着两人莞尔一笑,脸上没什么血色,拿起手边的筷子:“既然公子在那边已经用过晚膳了,我们便不用等了。”
“姑娘,这些菜都已经冷了,热一热再吃吧。”李嬷嬷劝说道,看见花颜终于松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都听你的。”花颜神色没什么情绪,依旧挂着浅笑。
朔风等人立马将菜拿下去热了,这一顿饭花颜吃的是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不知怎么她今日一吃肉,便有些忍不住的干呕,明明从前很少有的害喜症状,可今日她就是闻见一点点的腥味,都觉得头晕脑胀。
最后花颜也只能草草地吃了几块糕点,便说自己不饿了放下了筷子。
而后花颜知道自己今日等不到,便早早地沐了浴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