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看着她的模样明显不对,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安慰,只能在帐篷外守着,时刻等着花颜唤她进去。
花颜有些冷,明明前几日也是盖着这样的被褥,但今日盖着就是觉得冷。
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心理,花颜有些思绪不宁,在床榻之上躺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帐篷内顶,思绪不受控制地飞远。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帐篷外吹进了一缕寒风,花颜突然就回了神,开始闭目养神,想要早些睡过去。
可她一闭上眼,思绪便不受控制的回到从前,回到从前父亲还没有出事时,她在家中与母亲幼妹其乐融融温馨和睦的日子。
那个时候母亲总是说着过两年,便给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如何如何。
那个时候一切总是充满着美好的期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爹爹出事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她和母亲都措手不及,完全猝不及防。
后来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刚刚进入丞相府,卫老夫人去相国寺时的三日,正是那三日她都将大公子当成了二公子,都当成了她名正言顺的主子。
那个时候她不管做什么都是真心,更是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些许的期待,觉得若公子能够一直这样待她也是不错的。
可错就错在他不是二公子。
往后所有的纠缠,苦痛也好,欢喜也罢,都是在她意料之外,不受自己控制生出来的东西。
花颜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梦醒了,她还是睡不着,只是有些迷迷糊糊,并不清楚如今到了什么时辰。
只是外面还是夜色笼罩,一片漆黑,她隐约能够知道还是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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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一缕寒风吹进来,片刻之后,她便被人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冷竹香,一下便将花颜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大公子的手臂环上她腰间的时候,她骤然清醒,许是他进来时带了一身寒气,花颜有些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便引起了身后人的注意,他嗓音低清冷:“醒了?”
花颜抿了抿唇,也不敢转身面对向他,她轻声道:“有些睡不着。”
身后的人听着她的话,像是一瞬间就猜到了些什么,他的下巴在花颜的肩膀处磨了磨:“不是吩咐朔风来回了,不用等本相么?可用了膳。”
“用了一些的。公子无需担心。”花颜说着,她弄不清,公子此时是如何的情绪。
“那为何睡不着?”卫辞青毫不遮掩地问,大掌在她的小腹上摩挲着。
花颜现在有孕已经五个多月,肚子自然不再平坦,但大公子揉了揉,花颜突然就觉得刚才冰冷一片的小腹热了起来,连她冰冷的手脚都好了些。
她的脸靠在枕头,柔声又有些执拗:“花颜想等公子回来。”
“等本相回来做什么?”卫辞青又问。
“嗯…只是想等公子回来。”
“当真只是这样简单?”卫辞青言语中明显有些是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有些事想同公子说清楚。”花颜被他逼问的无可奈何,只能解释道,说完之后她知道公子会继续追问,索性便直接说了:“今日在帐篷中之事,公子可生了花颜的气?”
这话问的,最后花颜有些底气不足,反正她一向都看不透公子。
“为何要生气?”卫辞青像是不懂花颜为何会这样想,闻言反问。
花颜被他问的一噎,抿了抿唇猜说出来一句:“皇上说要赏赐予花颜,所有人都觉得花颜会以此功劳去求皇上赐婚,会要顺理成章成为公子的正室夫人,花颜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也这样想。”
“想过。”卫辞青直言不讳,倒是没有遮掩也没有犹豫,可随即他又道:“但,若你是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情爱的女子,那从前便是本相高估你了。”
听见公子的这句话,花颜才终于肯定了公子的态度,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公子,“所以公子不生气对么?”
“为何要生气?你若今日求皇上为我们求婚,你自然能够成为本向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不假。可你为朱铭恩朱大人求一个翻案的机会,也未必不会更好。倘若朱大人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官复原职乃至高升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等到那时,你又变成了原来的朱颜,不再是丞相府中的妾室花颜,再没了出身阻拦,本相自会去向皇上求娶朱家小姐。届时岂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顺,再不会有半点遭人口舌。”卫辞青说着,还在用内力帮她揉着小腹,看着面前小姑娘担心的眼神,难得勾起了些许笑意。
“公子…”花颜听着卫辞青的这一番话,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刚才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和惴惴不安全数消失,满眼期待又惊喜地看着他。
“怎么?本相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目光短浅,胸怀窄小之人?”卫辞青像是察觉到了花颜的不安,是因为害怕自己生气,理直气壮地反问。
花颜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红唇一张一合了片刻才说出来一句:“是花颜目光短浅了。”
说着,大公子变坏心思地在她头顶上揉了几把,将她头上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低声道:“颜儿,你要记住,这世上有的是比情爱重要的东西。没有情爱,也可以生存的很好。情爱只是锦上添花的。你求皇上彻查朱大人贪污一案,是为了救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没有错。以身相救太后娘娘的功劳也是你自己博来的,你自己没错的时候,并不用担心旁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生气或是怀揣别的心思。”
说着,大公子那温柔劝说的模样,刚让花颜觉得陌生,谁知道他话锋突然一转,敲了敲她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嫌弃道:“况且在与人对弈时,最要紧的便是不露喜怒,要让别人看不清你的心思,看不清你的情绪,才能让他们摸不准你的底牌,不敢轻易的对你动手。谁像你一个小傻子一样,事情只是刚刚开始有了些变化,你那喜怒都写在你的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穿你的底牌。”
“公子……”花颜想要辩解,想要反驳,还有些不服。可被她质问的没有底气,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公子不是别人,若是要坦诚相待,花颜自然是不能对公子藏起喜怒的。”
许是花颜这番话说的很是真诚,又像是直接说进了卫辞青的心里,竟是将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卫大公子说得呆愣,似乎没想到还会有花颜这样傻不愣登又真诚至极的回答。
片刻之后,花颜便被他温柔地带进了怀里,又被他小心地调整至极在怀里的姿势,有意避着她受伤的手臂。
“还有之前疼吗?”卫辞青低声问。
花颜乖巧又诚实地摇头:“还有些疼,但已经不如包扎的时候疼了。”
“听朔风和李嬷嬷说,今日晚膳你害喜得厉害,你吃的少?”他又问。
“花颜吃的也不少。”花颜得知大公子从未生气,是她自己多想了之后,就有些不想将自己之前的窘态告知大公子了。
谁知卫辞青一早就问清了朔风和李嬷嬷,是有备而来,嗤笑一声:“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回答。就三块糕点也算是吃的不少?平日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空闲时还要吃些零嘴才不会饿,吃那一点晚膳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