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妇女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虽然眼边还浸透着泪珠,不过精神状态好了一些。
“然后我就天天吹他枕头风,有时候还故意和他吵架,让他和领导挑明了不要干排爆。我说啊,我们也不是逃避责任,毕竟他也干了十年的排爆,不是吗?算是对得起他这一身的警服了。队里这么些年,来来去去这么多的年轻警察,总不能赖明亮一个人干这活干一辈子吧?
“可明亮傲气,不想也不愿把这危险的工作交给别人,但也心疼我,不敢和我吵架。所以只要一有空在家里,就抢着做家务,手头只要一有收入就转给我。嗯,后来他是干脆把单位的两张银行卡都塞我手里了...”
妇女边说边笑。
都说悲伤到了极点的人,是会笑的,因为只有情绪放松了,想到美好的事情,才能保住活着的人。
陈书不知道真假,但这一刻,他希望这是真的。
妇女遥遥看了眼众多警察堵着路的手术室,又转回视线到身前的这位年轻警察:“我知道你是明亮的副大队长,陈书。明亮回家的时候,一直有提起过你,说你是队里难得的男人,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不怕,有担当和气魄!我现在看着呢,感觉明亮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嫂子,我…对不起...”陈书的头都要垂到地上了。
妇女摇摇头打断了陈书的道歉,右手环抱着女儿微微抖动的肩膀,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言语温柔:
“在支队的时候,明亮原本能提拔当副中队长的。可我知道,他要是当了这个副中队长,就他那薄脸皮子肯定拉不下面子来,这排爆手估计要管一辈子。
“所以我就和他吵,然后我说,要是他还接着干这活,我就要跟他离婚,当时还拉上了小丽当帮手。也不知道是我的面子,还是我女儿的面子,明亮最后拒接了任命,也没脸再待在支队,一赌气就跑到了你们大队当巡警。
“原本以为日子终于能安顺下来,结果明亮还是逃不了这命。我呀,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能有老公陪着吃吃饭睡个觉,然后有空就去家附近的公园散一下步,就觉得是世上顶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