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瑾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旁边低眉顺眼的女人身上,见她面色发白,尽显虚弱之态,浓眉不自觉皱起。
“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好事,陆丞相家的嫡女陆嫣然正值芳华,哀家有意将她指给你,也算是全了皇帝临去寺庙前的一桩心愿,你意下如何?”
温容心里一跳,泛起难以言喻酸涩感。
可她认得清自己的地位,知道和他再无可能,因此强行咽下起伏的情绪,只宽大袖袍下的素手紧紧攥起。
裴寒瑾正要直白谢绝,忽而微微侧头,转移视线。
见女人面色无波,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骤然冷下脸色,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完全变了意味:“谢太后美意,只是婚姻大事,不可操之过急,臣和陆小姐素未谋面,恐怕唐突,不如互相了解后再做打算。”
言外之意,就是答应一见。
温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反复揉搓,越发肿涨。
“这有何难?陆小姐下午刚好要随陆夫人进宫拜见,届时你陪着她在御花园走一走,这春日正好,也不算辜负了美景。”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生怕他后悔,忙不迭安排道。
“任凭太后做主。”
裴寒瑾微微点头,面色如常,眸光却愈发深邃。
“没别的事了,你且下去吧,皇后扶哀家去坤宁宫,哀家要亲自检查你的二十卷经书抄写得如何。”
“是。”
翠玉自觉让开,温容站在太后身侧,搀扶着她的手。
当朝皇后,却做着婢女的差事,这场景不可谓不怪异,偏偏无一人脸上敢露出异色。
裴寒瑾视线落在那道瘦弱的背影上,周身顷刻间寒气外泄。
本以为那个女人昨天赶他走是托辞,不曾想竟然确有其事。
脑海中浮现出她强撑着身子不适抄写经书的模样,裴寒瑾眼眸微眯,喉间溢出冷笑,低喃道:“太后的手,是越伸越长了。”
坤宁宫,太后对着经书挑了半天的刺,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离开。
在日头下站了许久,温容本浑身疲乏,可想到刚才的场景,还是在用过午膳后,鬼使神差般朝着御花园走去。
不多时,树荫下的两道身影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