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富商破产,满怀遗憾离开沪城,匠人没了可利用的价值,空中楼阁瞬间坍塌殆尽,他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便被打回了原型。”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匠人,浑噩而快被腐坏了的脑子终于多上了几分清醒,他回想起姑娘先前给他的忠告,一时之间追悔莫及。”
“好在富商虽然垮台了,可他从前借助富商的力量自别人那学来的知识还在,加之在富商身边几年,他手中也算小有积蓄,由是他变卖了那些他曾经珍惜不已的奢侈行头,加上手头的银钱,自己重新建了一家小小的紫砂社。”
“——他努力东山再起的时间,正对应上姑娘于困苦中挣扎觉醒的时刻。”
“也就是说,待到匠人拾回了他原有的踏实、沉稳与谦逊,姑娘已经完成了对自我的探寻与觉醒。”
“二人在身份上确实是一直有差距的,但思想境界上,两人的地位完全倒置。”
“这就导致,当靠着自己的努力,再度得到世人认可的匠人重新站到姑娘面前,感谢她的提醒并衷心希望他能同他离开花界的时候,他仍旧是不够理解和认同她的。”
“姑娘在人格与意识上实在高过他太多,而这时的匠人却并没认识到这一点,二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好么,又吵。”安卿咂嘴,“不过你这么一说的话……听起来,这匠人是在后面有个二度觉醒的机会?”
“对,可以这么理解。”许意迟应声颔首,“我打算让他在‘五四运动’爆发后,看到姑娘和其他几位花界女子共同成立‘青楼救国会’并印发《敬告花界同胞书》之后意识到,自己从前究竟是轻视了怎样清醒而高尚的灵魂。”
“他会被她的文字震撼,如醍醐灌顶,抑或当头棒喝——他终于肯正视并回看他与姑娘曾经的种种,并由此逐步理解、真正触及了那道灵魂。”
“而他也总算跟着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