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不知道,那颗心也就缓缓沉下,缓缓地宕去了谷底。
来的时候被人拴在马背上,走的时候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走。
如今全身上下唯一有的,只余下怀里那一截木兰枝了。
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的身子随着小轺颠簸晃荡。
她就似一摊不能自主的衣袍,又好似那随着江流飘荡的小舟,昏昏沉沉的,全都凭了这车,这江流,随便把她荡到哪里去。
也是这时,才觉出了冷来。
觉出了冷,也就觉出了疼。
此时已是第七日,距离毒发身亡还余下不足三天,那羊花酒能镇痛的时间到底是越来越短了。
可回千机门到底还要多久呢,阿磐不知道。
似乎有很远很远的路,远到她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只知道马车沿着小道没日没夜地走,接连走了好几个日夜。
醒来的时候就蜷在千机门的密室,黑洞洞的一片不见天光,森森可怖。
噬骨的疼几乎要了她的命,每一处脊骨,每一寸皮肉,每一根经络,心肝五脏,四肢百骸,就连牙齿、指甲、发根,都滋滋生出了难以忍受的巨疼来。
这与凌迟的刑又有什么分别呢?
并没有什么分别。
也难怪这世间诸人都只求能死个痛快。
而她的主人萧延年此刻正靠在榻上闲闲饮茶,居高临下,好整以暇。
两旁立着的尽是冷脸的黑衣侍者,好似那十殿阎罗与他的十八罗刹。
那阎王问她,“疼么?”
怎能不疼呢?
她疼得一身冷汗,唇齿打战,如实回了话,“疼......”
那人便笑,朝她勾勾手指,“疼,就爬过来。”
阿磐已经许久不曾求人了,恍惚间想起有人曾说,“不能求王父,但你可以求谢玄。”
可那个人,如今又在哪儿呢?
她疼得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