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算下来,他真的没吃过几天苦……
“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就给吃这个?”
吃完了素斋,苏清和刚刚走出禅房,便忍不住开口道。
吴启站在他旁边伸展了下筋骨,懒洋洋的说道:“素斋嘛,不光是放不了肉,五荤也是一点不能放的。葱、蒜、韭、薤、渠,这五种常用来调味的东西都不能放,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不过吃素斋本就不是冲着好不好吃来的,主要是拜了佛,再来一顿素斋,净化下自己,显得心诚一些。没准祈求的愿望就实现了呢?人有所求时,总会做很多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情。”
苏清和一边跟着吴启往寺外走,一边疑惑问道:“王爷,方才看你拜佛的时候,相当的应付了事。可听你聊起佛教的时候,又似乎对佛教还算认同?我这真是有点糊涂了,你对佛教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吴启叹气道:“我不信佛,然而佛教自有其可取之处。特别是眼下这样的局面,在暂时无力改变底层百姓生活现状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让尽量多的百姓变的麻木、习惯于自我欺骗,借此减少底层百姓因为活不下去而扯旗造反的次数。
即便百姓们真的活不下去了,也要让他们啃树皮、吃草根的坚持,乃至易子而食、插标卖首,这些都是能够接受的。别烽烟处处、遍地乱民就行。死掉一些百姓,对朝堂衮衮诸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绝对不能影响到大周整体的稳定。”
苏清和明白了吴启的意思,也能体会到吴启说出这番话时的那种烦闷的情绪。
很难说吴启的想法是错的。
尽管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便都能看得出来,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而且会把问题不断的拖延、押后,直至拖无可拖,积重难返,到时候忽然爆发出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同归于尽。
可想要进行变革,谈何容易?
站在金字塔的最上层、负责制定规则的那一小撮人,恰恰也是掠夺了最多利益的群体。
指望他们主动更改规则,自己收割自己,以反哺天下间无数的底层百姓?那纯属扯淡……
只有佛祖才会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其余基本上都是念歪经的‘假和尚’。
想到这里,苏清和跟吴启一样幽幽叹了口气,点头道:“百姓就像地里的韭菜,一茬一茬的生,一茬一茬的割,大概这就叫生生不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