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轻笑,“这衣服上绣着的,好歹是金银线。”
“那你这腰带上的……白玉石?”
“归云白玉,一百两一颗。”
“君瑾华,你也太费钱了!”
君烨眉眼低垂笑着,握着南弋的手,“我很好养,不费钱。”
他的所有都是她的,更何况钱财。
为了能更快些吃上饭,南弋加快了脚步,同君烨比谁先到。
此刻夕阳傍山,飞鸟归林,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拉的极长。
可南弋在前面走了许久,都不见君烨追赶上来。
等她回头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不久前还同她玩笑的人此刻正躺在路边一棵树下。
“君瑾华!”
南弋慌了神,立刻飞奔过去,抬手按上君烨的脖颈和手腕,果然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君烨的蛊毒又发作了。
可是之前蛊毒的发作都有迹象,为什么这一次如此突然悄无声息?一点征兆都没有。
而且现在君烨的脉象极为奇怪,同之前蛊毒发作的那些时候完全不同。这一次,他的脉象……就像是他睡着了一般。
这让南弋越发慌了神。
这种情形,之前从未出现过。
可是现在君烨昏迷,带着他不能及时赶回子霄谷,反而会延误时间。
南弋在周围寻到了一处破败的山庙,用了全部的力气将君烨安置在了庙里。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更是需要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和决定。
尽快回到子霄谷,她才能带人来带走他,玉鸣山的药才能保他性命不出意外。
他和她都耽误不起。
南弋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君烨,心口处宛如窒息了一般,狠狠地被人抓着。她将身上自己做的暗器放在了他的手里,在夕阳落山的最后一刻运起轻功快速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天彻底黑了下来,四周风起,明月当空。
嗓子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南弋呼吸有些不适,嘴唇开裂。她清楚地感觉到体力在一点点流失,自己运着轻功的速度在变慢。
可她不能停下来。
君烨还在等着她。
月上枝头,满地清辉。可夜空的另一半却是乌云密布,隐隐有降雨的势头。
突然,南弋停了下来。
她听到马车行驶的声音。
没有犹豫地,她直接朝着前面马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
林中的马车声兀地停了。
云泽冷冷地看向突然出现拦路的女子,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身侧的弓箭上。
马车中的空相臣微微睁开了眼睛。
“无意冒犯尊驾,只需借用马车,但凡阁下开口,无论任何条件皆可应允。”南弋对着那马车中的人道。
她此刻并未带任何兵器,也没有向对方露出杀意。
云泽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只觉她的武功实力不低。方才她在附近追赶,他竟然没有察觉得到。
可这人,似乎的确没有要同他们出手的意思。同为习武之人,这一点他不会认错。
不过,他们的路,可不是谁都有能耐挡的。
任何人都不能挡空相大人的路。
然而下一刻,马车中的人隔着车帘却淡淡开了口。
“云泽。”
只一声,南弋突然愣在原地。
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盛京水阳节,她无意间遇到的那位画中仙,声音便是这般清冷似出尘,凉薄如寒冰。
像他这个人。
雨点猝不及防地落下,打响马车车棚。夏季的雨来得最为猛烈,似乎要把全部的雨都一瞬间倾到下来。
南弋的衣裳和头发片刻间已经湿透。
而此时的月色依旧明亮,明月高悬在天空的一侧,月色泠泠,照得大地清亮。
南弋看到一只手撩开车帘,那里面的人身着一身银白色的衣裳,长发落在胸前,看不清里面人的容貌。
可这个时候,她越发想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
因为她已经三番两次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身上看到那画中仙的影子。
这种缠着她的感觉,南弋迫不及待地想甩开。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那马车走近,南弋却定在原地。
她分明看见,那只骨节修长的手,食指上……戴着一只玄银相间的戒指。
而那画中仙手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一枚戒指。
真的是他!
“如若姑娘不嫌,可进来一同避雨。”
空相臣没有放下手,隐匿在黑暗中的灰色双眸却一直看着马车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