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
“得,那我就……搭把手?”
说着,南弋走了过去,“大人,冒犯了。”
*
两人稳稳落地,空相臣随即从南弋身边退了开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下面情况不明,大人还是待在此处为好……看看门也不错。”南弋道。
看门?
空相臣微微蹙眉,看向她:“你打算独自一人进去?”
“说到底这是我的事,若是大人出了意外,清元门和慕家可承担不起。”南弋握着剑,一改方才的玩笑语气。
她不想欠空相臣太多人情。
合作便是合作,逾越太多可就算不清谁欠谁的。
“我的事,不用你担。”
空相臣声音淡淡的,似乎是浮在黑暗中一般,添了些许冷意。
此时楼外雨声渐小,忽近忽远。
南弋看到空相臣着一身水青色的长袍,转身进了入口。
“出事了我还得搭把手,跑路都得带个人,谁知道回去会不会当个背锅的……”
“你说什么?”
南弋假笑回道:“注意脚下,前方慢行。”
空相臣听着她又说这般奇怪的话,轻声叹了一声,似是无奈。
通道越来越狭窄,南弋举着火折子,同空相臣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和外面不一样,这里是人造的石道。只不过,这两侧石壁凿痕粗糙,像是匆忙而建的。
他们走到了死胡同,可路也只有这么一条。
“看来又是有一处暗道。”
南弋举着火折子,四下查探摸索,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抽出袖中的匕首用力敲了几下一处地方。
石壁开始移动,出现一条道来。以此方法,两人又向前找到几处机关。
南弋察觉到身旁的人的视线,“大人瞧我做什么?”
“你的机关术,很好。”空相臣道。
“在佘山万蛊宗地宫的时候,大人不就已经知道了么?哦,原来大人那个时候还不觉得本少主厉害。”南弋回道。
空相臣瞧着眼前这人不按常理出牌,顿时僵住了口:“……”
话声刚落,一处入口缓缓出现在眼前。而一同出现的,还有投射在石壁上方的水波纹。
南弋没有再说什么,冷了眸色,独自先走进去探了探路。
里面有一池清水,铁链锁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四肢和脖子都套着铁圈,衣衫破烂,头发干枯。
石壁上镶嵌着不少青荧石,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那被锁着的男人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具尸体。
这圣医谷的秘密,还真是多啊。禁书楼本就藏着太多的东西,没想到还有藏得更深的。
空相臣走了进来,此时那被锁着的人突然动了动,南弋立刻警觉,拔剑上前一步走到了空相臣的前侧方,横剑起势。
她在护他。
空相臣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微垂着,思绪不明。
“你们……是谁?”
开口的人声音粗粝沙哑,吐字不清,像是极为艰难才说出这几个字,声音回荡在四周,显得有些可怖。
南弋警惕地盯着他,看到他干枯杂乱的头发挡住了脸,像一条狗一样卧在地上。
“总归,不是这儿的人。”南弋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那人问。
“阁下问得有点多。”
那人扯了扯锁链,“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们。”
南弋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信度,依旧没有收剑,仔细将那人又打量了一番。
“阁下身上的铁链做工不凡,被囚禁在此处,与圣医谷甚是有仇呐,阁下的身份倒是让人好奇。”
那人痴痴笑着,露出溃烂且萎缩的双腿,长发之下,是已经被剜了的双眼。
“你们进入沧渊密林的时候,可曾看到过一种花?”他问。
花?
南弋眸色一沉。
“见过,那是长于血肉的……骨生花。”她道。
“那花,好看吧?”
好看?
南弋心里泛起一阵恶心,骨生花说的好听长于血肉,实际上就是长在一堆腐烂的尸骨上,残缺的肉块连在骨头上,用鲜活的生命祭奠新生,连同灵魂都一同被抹杀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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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吃人的花,丑陋得很。”
那人抬起空荡荡的眼眶,看向南弋的方向,像极了一个游荡的鬼魂。
“那花,是我种出来的。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你能种骨生花……你到底是谁?”南弋心里一沉,死死盯着他。
那人身体抖了一抖,不知道在用空荡的眼眶在寻着什么,身体僵硬得像个石头。
“我叫……辛……恪。”
“辛……恪!”南弋忍不住提剑上前一步,神情激动,“你是万蛊宗辛家的人!?”
辛恪……辛斓那女人的弟弟。
那人动了动铁锁,似乎懒得挣扎,“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万蛊宗辛氏。”
“万蛊宗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呢?”南弋努力稳住了声音,却压制不住越来越红的眼角。
竟然是辛家的人……可是之前慕修然说过,辛恪已经死在了当年的动乱里。那如今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空相臣目光落在南弋身上,神色不明。
“我可以帮你们得到想要的,但是,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弋看着他,心底的恨意逐渐充斥着双眸。
万蛊宗辛家……都该死。
尤其,辛恪还是辛斓的弟弟,那就更……该死。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被囚禁在圣医谷禁书楼里,不见天日将近二十年。
南弋走近,墨色双眸盯着他:“我们想要找的东西阁下怕是帮不了。不过听闻万蛊宗擅蛊,若是阁下能为我解答一二,也算是帮了忙。”
“蛊……哈哈哈哈……”那人莫名笑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刺耳,“这世上的蛊,还未死绝吗?”
南弋勾唇,指腹抵着剑柄。
“蛊长于人心,欲望难填,蛊术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灭绝呢?”
“你想知道什么蛊?”
“子母蛊。”南弋一字一句道。
那人突然剧烈扯动铁链,神情满是震惊和不安。
“子母蛊?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难道……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扼杀一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