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进了内院,直接道:“那些人撤得快,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暂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不过,今日下午温府有不少侍卫调动离府,时辰和那批人对得上。”
“那黑衣人戴着面具手套,分明就是那温祭!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追出来。大人,如今他恐怕已经知道是我们劫走的人。”
空相臣照常换了一身白衣,灯火之下白衣褶皱分明,墨发半束,眉眼间笼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云野继续道:“属下不明白,要是那些人真是温祭的人,为什么他们突然放弃了动手?还把后来追赶来的人给杀了,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那些人恐怕藏着什么秘密。大人可有什么猜测?”
空相臣道:“派人看紧温府,无论动静如何都要回禀于我。”
“另外,派人去查温祭,他从前在何处,又叫什么名字。”
云野:“是。”
空相臣垂眸又道:“再查一查,他与慕氏少主到底有什么关系。”
“大人是怀疑温祭认识慕小少主?”云野有些意外,却又突然明白了什么:“要真是这样,温祭那厮就是早有准备,设计娶亲慕小少主。要不是大人察觉,恐怕那温祭就得逞了。”
“话说,大人是如何知道温府娶亲的新娘就是慕小少主的?”
空相臣冷眼看了过去。
云野自知多嘴,眼下却还要更加多嘴:“唐氏商行那边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暂时没传回什么消息。不过慕小少主情况……”
这话还未说完,空相臣便起了身,抬手灭了桌上的烛火。
“不惜代价,一定要查清温府和温祭。”他转身去了屏风后,声音清冷,“其余的,不必回禀。”
云野心下一沉,没想到大人的反应这般大,立马应了话出了门。
今日都动用禁军干了抢亲这事,帝师府门口双方真刀真枪干仗,现在还装着不关心那位的事,骗谁呢!
空相臣坐在床上许久,白日里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今日之事只是个幌子,温祭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图谋。他和长曦……不,是南弋之间的关系可能远超他如今的猜想。
一个人身上浓重且偏执的爱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旁人只是看着,便能窥见一二。温祭便是这样的人,他几近疯狂的爱意如何也遮掩不住。
所以,温府今日娶的又哪是什么方家小姐,而是……温祭暗中用尽了手段也要娶的人。
甚至,温祭给南弋下了药,神智昏迷,武功全失。
在南弋的过去里,若是有温祭的存在,那一切便可说得通了。
而温祭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君烨带走了南弋,下令把后来追赶来的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只能说明那些人会对南弋造成威胁。
温祭没得选。
空相臣起身站在屏风处,衣袍染上莹白的月华,他静静看着窗外的竹影,心底渐渐生出凉意。
那些人……只会是赤月宗的人。
温家,温祭,不会成为他局中掌控不了的棋子。若是不能,便只能……
玄白戒指在月光之下被笼罩着一层莹白色的光芒,可就是这枚戒指,这么多年似乎要融进他的骨血,和他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摘下。
四下寂静,竹影幢幢。
衣架上挂着绯红官袍,这般颜色像她曾穿过的热烈如火的骑装,更像极了她今日一身新娘红装。
对于两种相似的红,他心知肚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承认。
他又该承认什么。
是该承认今日动用禁军太过冲动,承认他真的动了杀死温祭的念头,还是承认他想把她带回帝师府藏起来,或是承认……
夜色凉浸,月华如霜。
今夜,此处无人安眠。
*
章久带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卫迁、娄谙两人在。
“商行周围都已经安排了人手把守,一只鸟都不会放进来。来一个,杀一个。”章久整个人还没有褪下杀气。
卫迁皱着眉头:“今夜恐怕不安稳,须得严加提防。少主此番失踪,暗中之人手段难以预料,从今日起不可松懈半分。”
“从前皆是少主谋划护着我们,如今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护少主安然无恙。那些背后黑手一个也不能放过。”娄谙发誓道。
章久看向不远处的沈景遥,沉着脸色走了过去:“帝师府门前你问的那句话,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你怀疑,温辞没死?”
沈景遥瞥了一眼对面的燕无归和清逸,目光暗了暗:“当初是你取了温辞的手指,将他的尸体埋在了崖底,按理说,你应该确定他死了才是。”